凜冽寒風裹挾著細碎雪粒,將這座小山村裹成一片銀白世界。張鳳嬌紮著鮮豔的紅頭巾,陳虹雨裹著毛領厚重的駝色大衣,平日裡總愛打趣的“李胖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鄭偉揣著雙手縮在軍綠色棉襖裡,還有性格直爽的蘭五,這些打小一起在凍土上摸爬滾打的發小,聽聞我從山東帶回個溫婉秀麗的美女朋友,紛紛帶著自家另一半,隔三岔五就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熱熱鬨鬨地往我家跑。灶坑燒得旺旺的,土炕上擺滿凍梨、粘豆包,歡聲笑語在滿是窗花的屋子裡此起彼伏。日子一長,本就活潑開朗的孫美玉,很快就跟他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在性格潑辣又熱心腸的劉歡頌陪同下,孫美玉開始在縱橫交錯的土路上走街串巷。她們踩著結滿冰棱的台階,推開一扇扇掛著厚實棉門簾的家門,時不時就去我的發小家裡做客。熱乎乎的大碴子粥、香氣四溢的鐵鍋燉,讓孫美玉徹底融入了這片黑土地的煙火氣裡。
短短兩個月時間,孫美玉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她坐在熱乎的炕頭上,指尖靈活地擺弄著麻將牌,嘴裡還時不時蹦出幾句地道的東北嗑;跟人鬥地主時,更是學會了拍著炕桌咋咋呼呼地喊牌。曾經時尚精致的她,穿衣風格也徹底變了樣。她不再講究搭配,隨手抓起一件花色豔麗、布料粗糙的大棉襖就大大咧咧地出門,衣角還沾著零星的麵粉。說話時,尾音不自覺地帶上了東北大碴子味兒,做事也愈發豪爽利落,活脫脫成了個地道的東北媳婦。而隨著時光流逝,她的孕肚也像吹了氣的氣球般越來越大,對李楓的思念和渴望相見的心情,如同被點燃的柴火,越燒越旺。
我深知李楓骨子裡的倔強與驕傲,很想讓孫美玉看看,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根本不是那種甘願依附他人的軟飯男,他當初圍著她轉,純粹是因為真心實意地愛上了她。於是,我沒有通知李楓,自作主張地帶著她前往李楓工作的地方。
我通過精明能乾的吳月娥,把李楓安排在了我曾經工作過的修理廠。寒風呼嘯的午後,在吳月娥的帶領下,我們踩著滿地冰碴,來到胖老板那略顯簡陋卻堆滿工具的辦公室。老舊的監控屏幕閃爍著雪花,畫麵裡,李楓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工作服,正弓著背與另一名師傅一起,費力地拆解一台鏽跡斑斑的發動機。監控畫麵模糊不清,但李楓臉上那片沾滿油漬的麵膜卻格外顯眼,孫美玉一眼就鎖定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吳姑娘,李楓臉上為什麼貼著麵膜?”孫美玉聲音發顫,眼神裡滿是疑惑。
吳月娥還不知道孫美玉和李楓的關係,嘴角勾起一抹調侃的笑意:“他剛來時細皮嫩肉的,這又臟又累的活計,他哪能適應得了?臉上都裂了好多道血口子。他說過段時間要去見他老婆,怕嚇到人家,所以天天敷麵膜保養臉蛋呢!哈哈哈哈,我們都笑話他,可他愣是不當回事兒!”
孫美玉眼眶瞬間泛紅,心疼的神色在臉上蔓延開來。她焦急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吳月娥的手腕,聲音裡帶著哭腔哀求道:“我就是他老婆,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吳月娥愣了一下,臉上滿是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是他老婆,要不我這就……”
沒等吳月娥說完,我快步上前,擋在即將走出辦公室的兩人麵前:“孫美玉,你現在不能去見他。”
孫美玉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帶著委屈和不解:“為什麼?”
劉歡頌見狀,趕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生怕她動了胎氣,輕聲安慰道:“孫姐,彆激動,千萬彆動了胎氣,聽楊傳東說完好不好?”
孫美玉隻要一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就像被馴服的小獸般溫順。她任由劉歡頌攙扶著,緩緩坐到一旁老舊的皮沙發上,眼神卻始終緊緊盯著監控屏幕。
我等她坐定,才緩緩開口:“你跟他一起生活了六年,還不了解他嗎?他是個自尊心比天高的人!不然,怎麼會在你家過了六年衣食無憂的日子後,又跑到這兒來,咬牙堅持當半年的修理工?他就是想用自己的雙手,給心愛的人更好的生活,不想一直被你養著。你們倆家庭條件懸殊太大,你隻有學會尊重他這份倔強,你們倆才能攜手走到白頭!今天先彆見他了,回去再好好想想,也給他點時間。等他把臉養好了,自然會主動去見你。”
孫美玉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控裡那個忙碌的身影,眼神裡滿是眷戀與不舍。她就那樣呆呆地發了許久的愣,才緩緩起身,一步三回頭地跟著我和劉歡頌,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辦公室。外麵的雪還在下,她的腳印深深淺淺地印在雪地上,仿佛訴說著她此刻複雜又糾結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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