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窩在火炕角落,灰撲撲的羽絨服皺成一團,她重重歎了口氣,眼角細密的紋路裡藏著多年的無奈:"唉,"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誰說不是呢?都怨你姥姥,從小太慣著吳成了。"
孫美玉跪坐在炕沿,突然挺直脊背開口:"老姨,我不認同你的說法。"她說話時帶著在教育局工作養成的乾練,"孩子的教育問題應該是由父母主導的,爺爺奶奶隻能是輔助作用。您嘴裡的吳成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的父母才應該負主要責任。"話音剛落,她白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慌亂地用指甲掐了掐掌心,"不好意思了啊!我不小心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了。"
老姨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伸手拍了拍孫美玉纖細的手背:"你是孫美玉吧?我聽關婷說起過你,"她上下打量著對方精致的眉眼,"你的確長得很漂亮,你也是老師嗎?跟我老公的想法一模一樣的,我老公就是老師。
孫美玉尷尬地抿了抿唇,耳墜跟著輕輕晃動:"老姨,我不是老師,就是在教育局工作過兩年而已。"
老姨的手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發出爽朗的笑聲:"臭小子不遠千裡帶你過來做客,就說明臭小子沒把你當外人,既然是自己人說幾句實話沒什麼的,不用放在心上。
第二天破曉時分,天邊剛泛起魚肚白,老姨父,二姨二姨父乘坐的出租車就到了。姥姥原本佝僂的腰杆瞬間挺得筆直,像棵飽經風霜的老樹突然煥發了生機,布滿老年斑的手用力一揮:"走!"她沙啞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找陳麗麗他們母子算賬去!"老式座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仿佛也在為這場風暴倒計時。
去吳成家的路上,姥姥唾沫星子混著哈氣在寒風中凝成白霜,添油加醋地講述著,每句話都帶著怨氣。老姨臉上那道暗紅的巴掌印還未消退,在冬日慘白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這景象瞬間點燃了二姨父和老姨家小表弟的怒火,就連平時溫文爾雅的老姨父,看到妻子臉上的傷痕也瞬間失去了理智。三人如暴怒的獅子般,抄起手邊的磚頭砸碎了吳成家的窗戶,玻璃碎裂的刺耳聲響徹整個院子。他們粗暴地把吳成從屋內拖了出來,拳腳如雨點般落在他身上,下手之重讓人不寒而栗。
吳成畢竟是姥姥的親孫子,看著孫子被打得慘叫連連,姥姥顫顫巍巍地想衝過去阻攔,乾枯的手在空中胡亂揮舞。我深知兩位姨父雖然憤怒,但心裡有分寸,絕不會把吳成打傷太重,於是毫不猶豫地攔住了姥姥,雙手緊緊扣住她單薄的肩膀:"姥姥,彆去!"在我的勸說下,姥姥嘴唇顫抖著,把心一橫,渾濁的淚水順著皺紋滑落,轉過頭不再去看吳成狼狽的慘樣。
另一邊,二姨和老姨帶著張雪和張彤,圍住了陳麗麗。她們尖利的叫罵聲和陳麗麗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持續了長達一個多小時。說實話,我並不讚同她們如此暴力的做法,畢竟舅舅賭博嫖娼、對家庭不管不顧在先,陳麗麗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可一想到她當初為了錢,精心設計爬上舅舅的床,娘家本就對她不聞不問,嫁過來後又不好好維護這個家,為了錢對兒子也不管不顧,她有今天的下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糾結再三,我最終還是站在原地,沒有上前阻攔。
這場混亂不堪的家庭鬨劇,最後以吳成渾身是傷、顫抖著寫下保證書,陳麗麗再次拖著破舊的行李箱離家出走而告終。此時的陳麗麗怎麼也不會想到,她這次不負責任的逃離,會在吳成心裡種下仇恨的種子,而這顆種子,也為她日後的悲慘人生埋下了深深的伏筆。
當天傍晚,寒風呼嘯著掠過村莊,姥姥姥爺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搬了回去。昏黃的夕陽下,祖孫三人相互攙扶著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他們又將繼續過著相依為命的生活。也許是這次的風波讓吳成徹底清醒,他終於意識到,除了爺爺奶奶,沒有人願意陪著他過苦日子。從那以後,吳成像是變了個人,村裡的同齡人嘲笑他、羞辱他,甚至用最難聽的話罵他"太監",他都隻是默默低下頭,把所有情緒都咽進肚子裡。他開始瘋狂地乾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拒絕參加一切社交活動,仿佛把自己封閉在一個隻有他和勞動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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