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熙悅一把搶過那封皺巴巴的信紙，雙手用力將信紙撕得粉碎，帶著哭腔氣憤地吼道：“就是他傷害的我，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我見狀雙眼通紅，猛地從地上站起身。焦熙悅被我的動作嚇得渾身一顫，連忙抱頭跪在地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千萬不要打我啊！”
我一把抓住她冰涼的手腕，沉聲道：“你肚子裡懷著我大哥的孩子，我絕對不會打你。跟我來，我還有證據能證明我大哥是軍人。”
爺爺奶奶曾經居住的主臥室牆上，掛著一個爺爺親手做的大相框，邊緣已經有些掉漆。裡麵整整齊齊地保存著我們全家的照片，黑白的泛著舊黃，彩色的也褪了些色，我姐弟六人的照片占了大半，其中就有大姑一家穿著筆挺軍裝的合照。
我在劉歡頌的幫忙下，半拖半拽地將焦熙悅拉到那相框前，指著大姑一家的合照，幾乎是咆哮著吼道：“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大哥是不是軍人！”
可我一回頭，卻發現她的眼睛死死定格在另一張有些泛黃的大合照上。那是當年雷爺爺、李爺爺、爺爺，還有我與那些被拐兒童的大合照，邊角已經微微卷起。她突然淚流滿麵，手指顫抖地指著大合照，聲音哽咽地問道：“這裡麵……有你和你大哥嗎？”
我用滿是疑惑的目光注視著她，不解地解釋道：“裡麵有我，沒有我大哥。你問這個乾什麼？”
她猛地掙脫我的手，快步走到相框麵前，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輕輕擦拭著上麵薄薄的一層灰塵，輕聲問道：“那，那個……是你啊？”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說道：“那個坐在雷爺爺腿上，隻露出個圓乎乎下巴的小男孩就是我。”
焦熙悅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大合照，像是在觸碰珍貴的回憶，自顧自地呢喃道：“這是雷爺爺，這是楊爺爺，穿警服的是李爺爺……這是李老師，吳老師，還有陳老師……”她的目光又緩緩落到旁邊我家的全家福上，依舊輕輕擦拭著上麵的灰塵，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這是慈眉善目的楊奶奶，這是總是笑眯眯的張叔叔，這是和藹可親的楊阿姨……”
我心頭猛地一震，突然意識到，她很可能就是當年那批被拐兒童中的一員，連忙急切地說道：“我大哥——你口中的陳虎，就是你說的那位和藹可親的楊阿姨的大兒子！”
我的話音剛落，焦熙悅猛地回過頭，雙眼瞪得大大的看向我，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你說的是真的？你……你沒騙我吧？”
我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微弱卻清晰的、想要保住這個孩子的希望，連忙神情悲傷地說道：“大年三十那天，大姑一家在去與我們團聚的路上出了意外，大姑、大姑父還有他們的小兒子，至今生死未卜，一點音訊都沒有。大哥又活生生死在了我的麵前，你肚子裡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他們家唯一的血脈了。求你，把他生下來好不好？”
她的手緩緩落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臉上露出一抹混雜著苦澀與茫然的笑容：“沒想到……我肚子裡這個被我視為奇恥大辱的孩子，居然是恩人一家最後的血脈……”她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挺直腰板，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沒有張叔叔和楊阿姨，我的生活可能比現在要悲慘幾十倍。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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