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奈的聲音漸漸沉了下來,“大概在我三歲那年,遇到了我的養父。那時候他已經被封為伯爵,受日本政府邀請,來東京進行友好訪問,行程裡有一項是走訪當地的孤兒院。那天他走進活動室,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角落裡的我。”
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嘴角也勾起一抹淺笑:“父親說我當時怯生生的,很是讓人心疼。那天他在孤兒院待了很久,臨走前就跟院長說,想領養我。沒過多久,手續就辦好了,我從一個沒人要的孤兒,突然變成了大家口中‘貴族小姐’。現在想起來,都像做夢一樣。”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跟在父親身邊。他真的把我當作掌上明珠,知道我膽小,每天睡前都會給我講故事,周末帶我去莊園裡騎小馬,一點點幫我走出小時候的陰影。”晴奈的語氣軟了下來,帶著對養父的感激,“後來他見我身體弱,又怕我再受欺負,從小學就請了馬術教練和劍術教練教我;等我十五歲,更是把我送到瑞士的女子訓練營,讓我接受正規的軍事訓練。現在我能有這麼好的體能,遇到危險能自保,全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除了這些,他還請了私教,教我禮儀和多國語言。青少年時代,我擁有了很多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嗬護。”她頓了頓,笑容卻慢慢淡了下去,語氣也沉了幾分,“可就在我十八歲成人禮的舞會上,發生了一件事,直到現在,我都忘不了。”
齊立昂一直安靜地聽著,沒插過一句話,隻是偶爾遞張紙巾,此刻見她語氣凝重,忍不住輕聲追問:“發生了什麼事?”
晴奈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像是裹著一層化不開的霧:“我的哥哥,出現在了舞會上。”
“哦!那不是好事嗎?”齊立昂下意識地說,“親兄妹久彆重逢,本該是開心的事。”
晴奈卻搖了搖頭,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那天我穿著白色的禮服,站在舞會中央,所有人都圍著我,男士們排隊想跟我跳舞,音樂和笑聲一直沒停過。我完全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來的,畢竟我跟他分開時才幾個月大,連他的樣子都記不清。”
“直到舞會散場,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走到我麵前。”她的聲音輕了下來,帶著一絲恍惚,“我第一眼看到他,心裡就突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親切感。他很高,穿著黑色西裝,眉眼間跟我有點像,還帶著一種桀驁不馴的英氣。當他叫出‘晴奈’兩個字時,我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幾乎是脫口而出,喊了聲‘哥哥’。沒有任何人介紹,我就是知道,他是我的親哥哥英澤。”
“我當時覺得,這是成人禮最好的禮物,撲進他懷裡哭得不行。養父就站在不遠處,沒過來打擾我們,隻是靜靜地看著。”晴奈的手指攥緊了衣角,“那天晚上,他跟我聊了很久,我才知道,他被道紀會掠走後,過的是什麼日子。”
“他們把他帶回總部,一開始還想問出父母留下的寶藏線索,可他那時候才五歲,什麼都不懂,那些人很快就失望了。”她的聲音開始發顫,“後來他們把他扔進了一個‘孩子營’,裡麵全是從各地孤兒院搶來的孩子,是道紀會準備培養的後備力量。他說,那裡的訓練像地獄,每天要跑幾十公裡,練格鬥,學用槍,稍微慢一點就會被打。他跟我說起這些時,語氣很平淡,就像在說彆人的事,可我看到他胳膊上、脖子上的疤,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不隻是身體上的,連心裡的情感,好像都被磨掉了。哥哥已經變成了殺人機器。”
說到這兒,晴奈再也忍不住,眼淚又掉了下來,肩膀輕輕顫抖。齊立昂趕緊起身,走到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哄孩子似的,慢慢安撫著。
過了好一會兒,晴奈才擦了擦眼淚,繼續說:“他是那批孩子裡,唯一活下來的五個人之一,後來還成了小頭目,在道紀會裡越來越受重視,馬上就要進入核心層。他來參加我的成人禮,根本不是為了認親,那是組織給他的任務,要把我帶回道紀會。”
“他說,道紀會從來沒放棄找父母留下的寶藏線索,抓我回去,一是想讓我加入他們,幫著找線索;二是覺得,我是父母唯一的女兒,說不定知道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晴奈的語氣裡滿是苦澀,“我當然不同意,可他根本不管我願不願意,伸手就要抓我,他的力氣很大,我練了那麼多年劍術,在他麵前根本沒還手的餘地。”
“就在這時候,父親突然帶著王室的衛兵來了。”她的聲音鬆了點,“原來他早就覺得不對勁,見哥哥出現,就悄悄通知了埋伏在附近的衛兵。哥哥再能打,也敵不過十幾個荷槍實彈的衛兵,最後被打傷了,跳窗逃走了。”
“哥哥走之前,盯著我說:‘晴奈,你的命早就不屬於自己了,這次讓你逃了,下次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去。’”晴奈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恐懼,“那句話,我記了很多年。”
齊立昂聽得心裡發沉,親兄妹團聚卻變成了骨肉相殘,“後來呢?道紀會還來找過你嗎?”
“後來養父就加強了對我的保護。”晴奈說,“我走到哪裡,都有十幾個保鏢跟著,連上學都有人接送,一開始我特彆煩,可養父說,這是為了我的安全。道紀會是日本的社團,並不敢在歐洲跟王室硬碰硬,幾次試探著來騷擾,都被保鏢擋回去了,後來就沒再出現過。近幾年,養父見他們沒動靜,才撤了保鏢,還一直督促我練體能,說隻有自己強大能保護自己。”
她頓了頓,補充道:“其實養父早就知道哥哥的事。他領養我後,就派人查過我父母的下落,也查到了哥哥被道紀會帶走。那天在舞會上見到哥哥,他就猜到會出事,才提前安排了衛兵。”
“對了,晴奈。”齊立昂突然想起一個疑問,第一次打斷了她的話,“你剛才說,你是繈褓裡被送到孤兒院,三歲才被伯爵領養的,那你的身世,伯爵是怎麼知道的?畢竟那時候你那麼小,什麼都記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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