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心頭一緊,急忙跨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胳膊,低聲勸道:“小心點兒!彆摔倒了!肚子裡還有孩子呢!”
他轉過頭,狠狠瞪向方小菊,眼神裡滿是憤怒與鄙夷:“你搞投機買賣也就算了,趁現在物資緊張撈點外快,我們還能理解。可你居然連一個懷孕的軍屬都敢騙?連基本的人性都沒有了嗎?還有沒有良心?”
周圍的群眾原本還在觀望,一聽這話頓時炸開了鍋。
“天哪,這也太狠了吧!專挑病人下手,這不是往死路上逼人嗎?”
“看看人家那肚子,明顯是要生的人了,她也下得了手?”
“長得規規矩矩,穿得乾乾淨淨的,乾的事兒怎麼這麼缺德?簡直是敗壞社會風氣!”
“連軍屬家屬都敢耍手段,真是膽大包天!活該被抓,關進去好好反省幾天!”
方小菊被眾人指責得滿臉通紅,呼吸急促,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鞋跟都踩歪了。
她急得直跺腳,聲音都在發抖:“不是!你們聽我說啊!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我沒騙她!糖是我賣給她的,但她拿了就沒付錢,轉身就走!我追都追不上!”
她慌亂中想去拿懷裡的布包,想掏出交易記錄和票據證明清白,可手一抖,布包沒抓穩,“嘩啦”一聲整個摔在地上。
幾包用黃紙仔細裹好的紅糖滾了出來,散落一地,有的紙包甚至裂開了,紅褐色的糖塊露在外麵。
幾張糧票也被風卷起,打著旋兒飛向路邊的水溝。
喬晚音見狀,眼睛飛快地掃過那一地的紅糖,嘴角幾不可察地抿了一下,隨即臉色一白,整個人軟綿綿地靠在糾察隊長肩上,虛弱地低語:“您看……證據都在那兒呢……她手裡藏著這麼多緊俏物資,還在偷偷賣……還騙我這個病弱的孕婦……我……我真的撐不住了……”
糾察隊長低頭一看,眉頭緊鎖,臉色沉得像烏雲壓境。
他蹲下身,撿起一包紅糖看了看,又撿起一張飄落的糧票,冷冷道:“你不僅私自倒賣國家管控的緊俏物資,還趁機欺騙軍屬,性質極其惡劣!情節特彆嚴重!帶走!拘留所關幾天,好好反省!等調查清楚再處理!”
“喬晚音,你……”
方小菊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她死死盯著那個依偎在隊長肩頭的女人,眼裡滿是震驚與憤怒。
她完全沒料到對方竟然會如此熟練地反咬一口,設計得滴水不漏。
而喬晚音隻是輕輕抬起頭,衝她笑了笑。
那笑容蒼白柔弱,像是風吹即散的薄霧,可她的眼神卻冷得像深冬的冰湖,寒意刺骨,毫無溫度。
她現在是孕婦,就算來黑市買點東西,最多也就被批評兩句,頂多再寫個檢查交上去,沒人真會拿她怎麼樣。
畢竟誰不知道孕婦情緒不穩定,偶爾做點出格的事也情有可原?
可方小菊不一樣了——她可是正經在單位上班的職工,身份清清楚楚,檔案明明白白,哪能像她這樣隨隨便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這會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總不能說自己是文工團的吧?
那不是自取其辱?
一旦報上單位名字,不僅個人麵子丟儘,連帶著整個文工團都要跟著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