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的銀鐲在暴雨中發燙。
她站在博物館地底新發掘的北宋雙膛窯遺址前，指尖撫過窯壁上斑駁的刻痕——那是沈瓷跳窯前用指甲刻下的二十四道豎線，每道線旁都綴著個小小的銀鐲符號。
"這不是祭祀記錄......"老薑的激光筆顫抖著照亮最底部那行被刻意刮花的文字，"是名冊。"
突然，他的戒煙糖從口中掉落。糖球滾進窯爐灰燼裡，竟瞬間融化成青藍色液體，顯露出被掩埋千年的真相：
"政和四年七月初七，沈瓷代二十四姝赴死，然窯變非常，諸女骨血儘化釉，獨餘其魂寄器。今封此窯，待銀鐲重聚......"
後半段文字被某種銳物暴力劃毀，但林小滿的銀鐲突然自行脫落，精準嵌入殘缺處。
窯壁轟然塌陷，露出裡麵——
二十五具未燒製的泥胚。
北宋·最初的背叛
沈瓷的記憶在林小滿腦中徹底蘇醒。
政和四年那個雨夜，她確實帶著孔雀石粉去救人了。但當掀開地窖草簾時，看到的卻是二十四名少女自願喝下骨釉湯的場景。
"阿姊彆怕。"最小的女孩捧起陶碗，腕間銀鐲叮當，"喝了就能變成會呼吸的瓷器，永遠陪著官家......"
沈瓷這才明白，所謂獻祭根本是場騙局。
這些女孩，都是窯正沈家的女兒。
她們被教導相信，瓷化是至高榮耀。而沈瓷這個外嫁女，才是唯一未被洗血的"殘次品"。
"所以跳窯前......"林小滿喃喃自語，"你修改了執壺的記憶？"
現代·泥胚的秘密
陸懸的機械義肢突然刺入自己眼眶。
金屬手指從顱骨內摳出塊沾著腦脊液的骨瓷片，上麵密密麻麻刻著與窯壁相同的文字。
"周部長的意識......"他聲音變得扭曲，"從來就不是主導。"
瓷片在陽光下顯現出隱藏紋路——那是幅微型窯廠圖，中央站著穿宋服的周博士祖先，正將銀鐲分發給二十四名少女。
而跪坐在角落的沈瓷，手裡攥著塊孔雀石。
"原來輪回起點在這裡。"老薑突然劇烈咳嗽，吐出口帶著瓷粉的血，"沈瓷不是反抗者......"
"是覺醒者。"林小滿接話。
她的銀鐲此刻變得滾燙，鐲內浮現出沈瓷真正的遺言：
"所有輪回皆為虛妄，當執壺人看破此局，釉火方得自由。"
終局·歸瓷
林小滿抓起地上一把混著雨水的窯土。
她突然明白刑青當年在銀鐲裡藏了什麼——不是記憶，而是沈瓷未被汙染的原始骨灰。
"要終結輪回，不是破壞......"
她將泥土拍在胸口，銀鐲驟然亮如烈日。
"是重燒。"
青白色火焰從她七竅噴湧而出，瞬間包裹住二十五具泥胚。陸懸的機械義肢不受控製地插入火中，周氏病毒數據流被強行抽取，化作釉料填補泥胚的裂痕。
火焰中浮現二十四道虛影，她們腕間的銀鐲紛紛脫落，融化成液態金屬流向林小滿。
當最後一個鐲子融入她體內，火焰驟然坍縮成——
一隻完美無瑕的淚釉執壺。
壺身無字無紋，隻在光照下隱約透出二十五顆星辰般的銀砂。
尾聲·新紀元
三個月後的博物館樓頂。
林小滿摩挲著新執壺，壺嘴突然滲出滴透明液體。
陸懸的新義肢——用周氏病毒改造的記憶存儲器——輕輕接住這滴"釉淚"。
"她們終於......"
"嗯，回家了。"
遠處晨光中，二十四隻瓷蝴蝶從博物館飛向四麵八方。而林小滿的銀鐲內側，緩緩浮現第二十五個名字：
"沈瓷·林小滿·終代執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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