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吉美博物館·三個月後
艾瑪的指尖輕撫過元代青花瓷瓶，瓷胎內部的鈷料紋路在她眼中化作流動的數據流。
"這件至正型龍紋瓶在1347年燒製時，"她對著台下二十三位各國瓷語者說道，"窯工往釉料裡摻入了三滴指血。"
她舉起紫外線燈，瓶身頓時浮現出肉眼不可見的暗紋——二十四枚銀鐲環繞一條五爪龍。東京的佐藤悠太突然站起，他的透明右手不受控製地插入投影儀，將圖像放大十倍。
"這不是裝飾紋樣！"他的日式英語帶著顫抖，"是星圖！"
莉迪亞的德化白瓷膚色在燈光下泛出珍珠光澤，她快步上前，用指尖描摹星圖邊緣："北天極位置偏差了3.4度......"
"因為地軸偏移。"艾瑪調出平板電腦，"如果把這個偏差代入，星圖指向的是——"
屏幕上的計算軟件跳出結果：
公元前1046年·河南安陽
江西礦脈·禁區外圍
陸懸的瓷化義肢正在滲血。
這具被文明種子改造過的身體，此刻正與軍方布置的量子屏蔽場激烈對抗。他身旁的老薑——或者說，老薑殘留的結晶化軀殼——突然發出微弱的射頻信號。
"他們......在殷墟......找到了......"
斷續的訊息中夾雜著青銅器摩擦的刺耳噪音。陸懸的視網膜上自動浮現出新聞畫麵：安陽考古隊意外發掘出一座商代窯廠遺址，出土的青銅器內部，竟然封存著未燒製的瓷胎。
更駭人的是，當x光掃描那些青銅卣時，影像顯示器上出現了與江西執壺完全相同的結構圖。
釉火學會·秘密會議
午夜的地下室裡，二十四位瓷語者圍坐在一張由碎瓷片拚成的圓桌旁。
"商代根本沒有瓷器技術！"大英博物館的詹姆斯拍桌而起，桌上的碎瓷瞬間重組為商代窯爐模型，"除非......"
"除非瓷語者血脈比我們想象的更古老。"艾瑪調出殷墟窯廠的3d掃描圖，指向某個青銅器內的銘文，"看這個‘祀’字，旁邊的祭品數量被刻意刮花了，但紅外成像顯示原先是——"
"二十五。"莉迪亞突然用商周古漢語念出這個數字，她的白瓷皮膚上浮現出甲骨文灼燒的痕跡，"商王武丁時期，每次祭祀窯神都要用二十五名......"
她的話被佐藤的慘叫打斷。
日本修複師的透明右手突然暴漲，骨骼如樹枝般分叉生長，在空氣中勾勒出完整的星圖軌跡。當光影投射到牆麵時，所有人都倒吸冷氣——
那根本不是北天極星圖。
而是某種巨型環狀結構的工程藍圖。
安陽殷墟·考古現場
溫婉從青銅方尊裡醒來。
她的身體呈現出詭異的半瓷化狀態，左臂是商代青銅器的青綠色，右腿卻是北宋汝窯的天青色。當考古隊員的探照燈照過來時，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讓所有人毛骨悚然：
"武丁陛下，骨瓷人俑已經準備好了嗎？"
現場錄像顯示，她說完就憑空消失了，隻在青銅器內壁留下五個指印——指紋與江西執壺上的完全吻合。
量子層麵的對話
陸懸在夢中見到了林小滿。
她懸浮在星雲狀的釉彩裡，身邊環繞著二十四枚銀鐲虛影。"我們搞錯了時間線，"她的聲音帶著百萬人的回響，"江西礦脈不是起點，而是終點站。"
全息投影在她手中展開：
公元前1046年的商朝窯廠正在燒製青銅包瓷的詭異器物
公元2024年的江西光柱其實是往過去投射的文明信號
而未來的某個時間點，完整的環狀結構正在組裝......
"瓷路是個莫比烏斯環。"林小滿的虛影開始消散，"找到殷墟那個‘我’，她會給你......"
陸懸驚醒時，發現瓷化義肢掌心多了個甲骨文刻痕：
"祀"
文明守望者的抉擇
釉火學會的圓桌中央，佐藤的星圖投影與艾瑪的殷墟影像完美拚接。
缺失的部分正是江西礦脈的坐標。
"這不是傳承......"詹姆斯摸著自己發燙的青瓷虹膜，"是閉環。"
莉迪亞的白瓷手臂突然自動書寫起來，甲骨文混著現代公式鋪滿牆麵。當她寫完最後一筆，所有瓷語者同時接到量子通訊——
溫婉的身影出現在每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表麵，她手中捧著個青銅與瓷融合的詭異執壺。
"商王武丁的窯正們發現了宇宙真相。"她的聲音通過全球瓷器共振傳播，"文明就像窯火裡的氣泡，破滅前要把記憶封存在最堅固的載體裡。"
她舉起執壺，壺嘴對準月亮：
"下次月食時，閉環將完成。選擇吧——"
"成為封裝的記憶，還是燃燒的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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