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站在皇宮城外的密林之中,望著北方那片被雲層遮蔽的土地歸心似箭。
五年前離開時,他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如今已是名震天下的最強天師。
夜風凜冽,吹動他白色長發,卻吹不散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思念。
"該回去了。"他輕聲自語,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籙。
符籙上的朱砂符文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顫動。
雨落深吸一口氣,將符籙拋向空中。
符籙迎風舒展,瞬息之間化作一隻巨大的金雕,翼展足有幾丈,羽毛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金雕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在雨落頭頂盤旋一圈後穩穩落在他麵前。
這是雨落按之前去雪山乘坐的金雕模樣所幻化的。
當時在皇城外,養陰教圍攻自己,情況危急,自己便將神行符貼在它的身上讓它自行逃命,
如今一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它是死是活。
雨落輕撫金雕的脖頸,一步踏上其背。
金雕再次長鳴,振翅而起,載著他向北方疾馳而去。
夜風呼嘯,吹散了雨落的長發,也吹亂了他的思緒。
下方的山川河流在月光下若隱若現,而他的心早已飛回了青林鎮那個小院。
烏雲被風吹得聚了又散,月光時而明亮時而黯淡,就像雨落此刻忐忑的心情。
"柳師父的傷應該好了吧?"。
"盛蛟那小子,劍法練得如何了?"
還有師母...
師母見到自己會不會做上一大桌子的菜?
思緒飄飛間,雨落的心跳忽然加快。
桃鸞...那個總跟在他身後喊"雨落哥哥"的小丫頭,現在該長成大姑娘了吧?
五年過去,她還會記得自己嗎?
雨落想起離家前那個清晨,桃鸞站在門口,紅著眼睛把一枚親手製作的護身符塞到他手裡。
雨落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護身符,它一直貼身佩戴,從未離身。
護身符邊緣已被磨得光滑,卻仍能看出上麵歪歪扭扭繡著兩隻鴛鴦。
金雕飛越群山,穿過雲層,速度絲毫不減。
雨落盤坐在鳥背上,任由思緒在回憶中徜徉。
他想起小時候和盛蛟撒尿玩泥巴被師母打罵,
想起柳師父手把手教他畫符時嚴肅的表情,
想起桃鸞第一次遇見邪祟被嚇的驚恐大叫...
"快了,就快到了。"雨落望著遠處逐漸明亮的天際線,心跳如擂鼓。
自己曾三過家門而不入,如今治平邪祟返家中。
那裡有一盞燈火,屬於他的燈火。
當天光完全大亮時,青林鎮的輪廓終於出現在視野中。
雨落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向下望去。
記憶中的小鎮雖不繁華,卻總是綠意盎然。
鎮後的小河清澈見底,鎮東頭那棵三百年桃樹每到春天便開滿粉紅的花朵。
可如今...
下方的小鎮破敗不堪,房屋倒塌大半,街道上更是坑坑窪窪。
令人心驚的是,整片土地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黃色,不見一絲綠色。
鎮後的小溪早已乾涸,河床龜裂如老人臉上的皺紋。
天空無雲,烈日無情地炙烤著這片乾渴的土地。
"這旱災...這麼嚴重嘛?"雨落喃喃自語。
他記得去雪山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乾旱,一個月之前回來時也見過一次,
不過當時天色已黑,自己又在高空看的不真切,如今才發現事情竟然這麼惡化。
金雕在鎮中央緩緩降落,落地後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雨落站在熟悉的街道上,卻感到無比陌生。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焦灼的氣息,沒有記憶中炊煙的香味,
沒有孩童的嬉鬨聲,甚至連一聲犬吠都聽不見。
"人果然都走了嘛?"雨落沿著主街慢慢行走,每一步都踏起一片塵土。
他路過曾經熱鬨的市集,如今隻剩幾根歪斜的木柱。
路過鎮子中唯一的酒館,招牌早已掉落,門板不翼而飛。
路過小時候常偷溜進去玩的祠堂,屋頂塌了大半,神像蒙塵。
走到鎮東頭時,雨落停住了腳步。
那裡有一個巨大的深坑,周圍的土地呈現出不自然的焦黑色。
雨落蹲下身,抓起一把土,乾燥的沙粒從指縫間滑落。
"桃樹..."這是那棵活了三百年桃樹的位置。
小時候,桃鸞總愛拉著他和盛蛟來這裡玩,說這棵樹和她是親人,名字裡都帶著桃字。
春天時,他們會一起在樹下撿花瓣。夏天時,他們在樹上扣著桃膠,當麥芽糖吃,秋天時,他們偷偷摘樹上最後幾個桃子...
雨落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塵土,繼續向鎮外的小院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如鉛,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轉過最後一個彎,小院終於出現在眼前。
與鎮上其他建築不同,院牆保存完好,甚至能看到新修補的痕跡。
院門緊閉,門上還貼著褪色的門神畫像。
雨落站在門前,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膛。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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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娘!我回來了!"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院子上回蕩,卻無人應答。
"盛蛟!桃鸞!"雨落心中有些不祥的感覺,提高音量,手下的力道加重。
門板發出沉悶的響聲,院內依舊寂靜無聲。
不安如潮水席卷內心,而且越來越重,雨落不再猶豫,一掌推開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