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鸞冷哼一聲,目光在雨落和那白衣女子之間短暫停留,
隨後轉身離去,裙裾拂過微風,發出沙沙的聲響。
自己男人和客人交談,她並不適合多待,至少娘是這樣教她的。
白衣女子望著桃鸞離去的背影,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
陽光透過房頂的縫隙,在她雪白的衣袖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忽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
"雨道友,此地大旱,山間荒蕪,我想到處看看,不如陪我四處走走?"
白衣女子放下未動的茶盞,聲音如同山澗清泉。
雨落略一遲疑,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屋內。
桃鸞雖已進去,但他知道小小丫頭必定在窗邊留意著院中動靜。
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好。"
他起身進屋,木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屋內光線適中,桃鸞正背對著他整理衣服,動作略顯用力。
"桃鸞,我陪那位出去走走。"雨落輕聲道。
桃鸞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沒有回頭,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去吧。"
雨落走近幾步,伸手想搭她的肩膀,卻被她靈巧地避開。
他無奈地笑了笑:"隻是走走而已。"
"哼,誰知道呢?"桃鸞終於轉過身來,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如果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她忽然將袖子往後擼了擼,露出細長的胳膊,五指做了個剪刀模樣,像模像樣的對著空氣剪了幾下,"那我們就一起當姐妹好了。"
聽著桃鸞這傻裡傻氣的話,雨落先是一愣,隨即嘿嘿笑了起來。
他伸手想揉揉桃鸞的頭發,卻被她靈巧地躲開。
桃鸞白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早些回來,我準備晚飯。"
"遵命,夫人。"雨落誇張地行了一禮,又引來桃鸞一個白眼。
出了房門,白衣女子已經站在院中等候。
陽光照在她的白衣上,幾乎讓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雨落從袖中取出一張黃色符籙,符籙無風自燃,化作點點金光。
金光彙聚,逐漸形成一隻巨大的金雕,翼展足有數丈,金色的羽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請。"雨落做了個手勢。
白衣女子輕盈地躍上金雕背部,雨落隨後跟上。
金雕振翅而起,帶起一陣旋風,院中的落葉被卷得四處飛舞。
桃鸞站在窗前,望著逐漸遠去的金色光點,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在天空之中,俯瞰大地,本該是豐收的季節,目之所及卻是一片枯黃。
乾裂的田地如同老人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
偶爾可見幾棵枯樹立在田野間,枝乾扭曲如同向天乞求的手臂
白衣女子的長發在風中飛舞,如同黑色的瀑布。
雨落站在她身後,忽然開口:"你之前說國師審訊徐許,得到了一個驚天秘密..."
白衣女子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側了側臉:"雨道友很在意這個?"
"隻是好奇。"雨落聳了聳肩,"能讓國師都震驚的秘密,想必不簡單。"
白衣女子沉默了片刻,忽然指向下方:"這片山叫什麼名字?"
"青林山。"雨落答道,不明白為何突然問這個。
"青林..."白衣女子輕聲重複,語氣中帶著一絲雨落無法理解的意味。
"你和你的妻子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問題來得突兀,雨落愣了一下。他看向遠方,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是孤兒,從小被她爹娘養大,我倆算是娃娃親,更準確來說我的她的童養夫……"
說這話的時候,雨落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那是幸福的笑容。
"青梅竹馬,很浪漫。"白衣女子淡淡地說,語氣中聽不出是讚賞還是揶揄。
當天色完全暗下來時,他們才返回小院。
桃鸞果然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香氣彌漫在整個院子裡。
她站在桌邊,雙手抱胸,臉上寫滿了不悅。
"回來了?"桃鸞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多謝桃鸞姑娘的好意,不過我不餓。"
她向兩人微微頷首,"我先去休息了。"
桃鸞盯著白衣女子離去的背影,直到她進入房間關上門,才轉向雨落:"你們一整天都去了哪裡?"
"就是四處轉了轉。"雨落坐下,伸手想夾菜,卻被桃鸞用筷子敲了一下手背。
"轉了一整天?"桃鸞眯起眼睛,"她都問了你什麼?"
雨落苦笑著揉了揉手背:"她問這山叫什麼名字,問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很奇怪,似乎對什麼都感興趣,又似乎什麼都不真正關心。"
桃鸞哼了一聲,終於開始給他盛飯:"怪怪的……"
雨落點點頭,他也有同感。
白衣女子看似柔弱,但舉手投足間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而且她提到國師和徐許時的神情...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窗戶時,白衣女子已經收拾妥當,站在院中準備告辭。
"這麼快就要走?"雨落有些意外。
白衣女子點點頭:"叨擾多時,也該告辭了。"
她看向站在雨落身後的桃鸞,"多謝二位的款待。"
桃鸞隻是冷淡地點了點頭。
雨落送她到院門外,白衣女子駐足片刻,似乎在猶豫什麼。
"雨!"她最終開口,聲音異常嚴肅,"有些事,眼見未必為實。
"而且這天氣...不太正常。"
雨落皺眉:"什麼意思?"
白衣女子搖搖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著他微微躬身。
"保重。"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晨光中。
雨落站在院子中,抬頭看天。
陽光赤烈,萬裡無雲,天地之間溫度很高。像是個大蒸籠。
剛才白衣女子說著天氣不正常是怎麼回事?
陛下又派他們來乾嘛?
忽然,雨落想起一個自己一直忽略的問題,此刻已經臨近隆冬,就算天下大旱,氣溫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說下雪,至少不該這麼熱..."雨落喃喃自語,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心頭蔓延。
有異!確實有異。
是養陰教的手筆?
白衣女子說附近千裡之地,大旱了三年,赤地千裡,百姓顆粒無收。
這種情景怎麼這麼像魃屍的所作所為?
傳言魃屍可赤地千裡,吸收雲氣。
但是魃屍已經被殺了啊,還是自己親手斬殺的。
難道養陰教不止一具魃屍?
可…那怎麼可能,魃屍可是地仙境界,一具僵屍,想要修煉到魃屍,沒個數百年,是修煉不成的。
養陰教要是真的有第二具魃屍,早就應該放出來了。
"隨便吧。"雨落想了半天,無奈搖頭。
自己已經不是鎮妖師了,而且養陰教也已經滅了。
有異就有異吧,反正又不會影響到自己。
大不了搬家就是。天下終究是皇帝陛下的天下,自己瞎操什麼心?
想到這裡,雨落轉身回屋,打算和桃鸞商量搬家的事情。
推開門,發現桃鸞正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銅鏡發呆。
"桃鸞,我們聊聊。"雨落走到她身後,雙手搭在她肩上。
銅鏡中,二人的目光相遇。桃鸞似有些驚慌連忙將目光移開。
"怎麼了?"桃鸞的聲音有些飄忽。
"我在想,這地方越來越不適合居住了。
"大旱三年,寸草不生,而且我覺得這異常是有邪祟作祟,可能是養陰教的手筆,"
"不如我們搬去南邊?聽說那裡雨水充沛,氣候宜人。"
雨落並沒發現桃鸞的異常,一屁股坐在床上,和桃鸞解釋。
桃鸞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我不走。"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堅決,"我習慣了這裡,不想離開。"
雨落沒想到她會如此抗拒。"可是..."
"沒有可是!"桃鸞猛地站起來,轉身麵對雨落,"這裡是我的家,我哪裡也不去!"
雨落被她的激烈反應驚到了。桃鸞向來溫柔體貼,很少有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
"好好好,不搬就不搬。"他安撫道,"我隻是擔心你..."
"我很好。"桃鸞深吸一口氣,似乎努力平複情緒,
"對不起,隻是...這裡有太多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