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仰著頭,努力回憶,聲音縹緲,穿過暮色,帶著一種神秘氣息送到在場人的耳中,“那是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孩子,白白淨淨,大冷天穿著個肚兜。手裡頭的哨子大得嚇人,就像根長笛。隻是長笛上密密麻麻爬滿了各種蟲子,看上去特彆瘮人。”
“後來呢?”阿古依蹙眉道。女孩子,無論多麼生猛,對蟲子總有種天然的恐懼感。
“後來,驛長嚇得嗷一嗓子跑了。那孩子也不見啦。貓叫喚的聲音也沒有了。”
遊大帥靜靜聽完,忽然微笑,鼓掌,笑意越來越甚,掌聲也越來越響,“不錯,不錯,很不錯!”
劉文正也得意地笑著,“下次,上差辦案要文明些才好!”
“還有下次,劉司馬?”遊天一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冷笑,“你連官服都沒弄清楚,便敢偽裝朝廷命官?五品官服上敢刺直徑五寸的獨科花紋?你的金腰帶上怎麼才銙五?還有魚袋,你不會是連魚袋也沒見過吧!”
遊天一語聲一出,一眾不良人便亮出了武器。
劉文正卻嗬嗬一笑,轉頭對溫子仁道:“你看,我說京城四絕不是那麼好騙的吧!”
“那便,不騙便是!”
溫子仁微微一笑,神色灑然,哪裡還是剛才那副唯唯諾諾的形象。
遊天一麵上譏諷之色更濃,負手傲立當地,似笑非笑看著二人。
……
二樓角落的屋裡。
寧真神色複雜地看著王猛直搖頭。
王猛也看著寧真直搖頭,開口道:“兄弟,直到現在,我也還把你當兄弟。老哥再奉勸你一句,加入我們,棄暗投明吧!”
寧真噗嗤樂了,心想你現在被圍成了甕中老鱉,馬上就束手就擒了,還想來策反我?
一臉誠摯地道:“王老哥你投降吧,爭取寬大處理。兄弟我現在是不良人正式編製,是不會棄明投暗,轉投你那個連名字都不敢亮的組織的。”
“我們的勢力,叫冥神教。”
王猛緩緩道。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寧真表情誇張地拍著胸口,一副好怕怕的樣子。
“是很厲害。”
王猛對寧真的嘲諷恍如未覺,說得理所當然。就像在說太陽就是東升西落,建房子就是坐北向南,天底下最大的官就是皇帝一般。
看著寧真,一臉真誠道:“我們的力量,你根本想象不到。皇帝老兒算什麼,生死還不是掌控在我們手中!外麵的遊天一算是大修行者了吧,你看我何曾怕過他?至於金錢權力,在我們眼裡,就如糞土般無異。人的想象力受製於見識。加入我們,我保證,你得到的會超出你的想象。”
寧真也一臉誠懇道:“這個我完全同意。人隻能掙到認知以內的錢。憑運氣掙到的錢,會憑實力再虧出去的!”
“認知?你說的是知識麼?”王猛微微一笑,“兄弟你的思想、你的用詞總是出人意料,卻偏偏很有意思。”
寧真怔怔地看著他,忽然痛苦地捂著額頭,呻吟道:
“問題在於,王老哥呀,你為啥就認準我了呢?我承認我這個人英俊瀟灑,品德優良,善良正直。但除此之外,能力和天賦不堪一提。你們那麼厲害的大組織,到底看上我啥了?我窮得叮當響,也不是當官的,手頭也沒啥資源,你到底看上我啥了?”
“我看中的是,你腦子裡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王猛大聲道,絲毫不在意外麵不良人正圍著驛站,慷慨激昂:
“我都說了,要說修行天賦,本教什麼天賦人才沒有?要資源財富,有多少人哭著喊著給我們送還得看我們臉色!”
“但是,這世上真正稀缺的,就是腦子的想法,越稀奇古怪越能產生巨大的效力。古往今來,四海萬國,哪個時代哪個國家的進步,不是依賴於人腦子裡最初始的想法?”王猛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