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心裡話,對於這位王老哥,寧真心裡五味雜陳。
在太原驛的時候,兩人秉燭夜談,把酒言歡,大有知遇之感。臨告彆的時候,王老哥還叮囑過自己不要到下一個驛站投宿。
後來奉先驛的遭遇表明,王老哥確實是出於善意。
在奉先驛,看到人蠱食,自己差點上了餐桌,也是此人解了圍。雖然有脅迫之意,但最終還是放了自己。
寧真又不是傻子,可不相信,就憑自己那點粗劣的老千手法,能騙過一個修行者。
說是有過救命之恩也不為過。
“王老哥……王猛,你快跑吧,現在外麵圍滿了抓你的人。你趕緊跳窗戶逃吧!”
王猛是人蠱食的幕後控製者,不用腦子想,隴州驛的事,肯定是他做的。
“位列京城四絕的不良帥就在外頭,我往哪裡逃?”王猛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上下打量著寧真,嘖嘖道:“幾天不見,成了京城不良人了,老哥我以茶代酒,祝你高升!”
“你彆犯渾了,有人進來你就走不了了。”寧真急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是看在你放我一馬的情麵上,也放你一次。自此之後,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之後呢?便是敵人?”王猛揶揄道。
“便是敵人!”寧真神色鄭重。
私情和大義,自己還是分得清的。
王猛仰天大笑。
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寧真看得心裡有點發毛。
……
驛站所有人都被驅趕到院落中,在暮色中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氣得,還是冷得。
不良人們站在大帥身後,舉起火把,看大帥如何審問。
誰都沒注意到,寧真沒有跟出來。
遊天一先審的是驛長溫子仁,“三天前到今日,驛站有無發現可疑之人?”
溫子仁搖搖頭。
“也沒發生異常之事?”
溫子仁遲疑了一下,搖頭。
這個微小的表情被遊天一捕捉到了,遊天一森然道:“你好好想想,不要錯過每個可疑的細節。耽誤查案,休說你一個小小的九品驛長,便是你背後家族,也承受不起!”
溫子仁聞聽,拱手道:“上差,不是我有意隱瞞。而是,我也分不清那到底算不算異常,況且,事發之地,也不在本驛。說出來,怕給上差造成誤導。”
“說。”
“兩日前,我有個本族遠親從長安過來探望我。他說,他在豳州驛遇到一樁怪事。”
溫子仁眉頭緊皺,麵有不安之色,周圍眾人也豎起了好奇的耳朵:
“他說,他在前一晚,也就是三日前投宿豳州驛,本來一整天天氣晴朗,結果到了戌時忽然起了大霧,這便夠奇了。更奇的是,外麵傳來好多貓叫,是那種很慘厲的那種,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他推開窗戶,遠遠望去,隱隱約約看見,至少有幾百上千隻貓,在院子裡互相啃咬。”
溫子仁神色有點驚恐,“要知道,豳州隻是個小州,全城州縣加起來不足六百戶。哪裡來這麼多的貓?要說野貓吧,豳州驛地處偏僻,這些貓從何獲取食物?”
眾人的神色也困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