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尼隻是冷眼旁觀,一直到天亮。
一大早,他就出門前往了帕蒂口中所說的那個勞森孤兒院。
他見到了孤兒院的院長,並說明了來意,也最終見到了帕蒂口中的那三個孤兒。
他們其中年紀最大的已經有19歲了,早就從孤兒院中離開,自力更生當上了一名管道維修工,正在攢錢準備後麵也把自己的弟弟妹妹接出來。
在以帕蒂的名義,將那一盒錢與首飾親手交到了他們手中後,血尼就離開了。
他回到了樹林的破舊城堡,哈拉還在發瘋,他把血尼的血包弄的到處都是,讓整個屋子都變成了凶殺現場一樣的地方。
“你以為你在乾什麼!你覺得自己很高尚嗎?你就是個吸血鬼!被人看不起嫌棄的黑暗生物!是個小偷,是個令人唾棄的竊賊!玩了幾天過家家,你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嗎!”
哈拉大叫著。
血尼沒有理他,他在城堡中尋找了一番,沒有發現一包完好的血包後,他隻得默默離開,蹲在了巴德明頓莊園附近直到天黑。
這是他下定決心,最後一次再來這的夜晚。
午夜時分,他握緊了手中的魔杖,隻是此時此刻,他的臉色要比以往都蒼白很多,呼吸也和平常不對,變得急促且粗重起來。
血尼的步伐變得倉促,他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妙,卻不想再往後拖。
如果一天一天的這樣再拖下去,他害怕自己始終沒辦法下手!
今晚就是必須做出決斷的時候!
他猛然推開了帕蒂臥室的房門。
坐在輪椅上等待著的少女看向了血尼,她怔了一會,明顯看出了他的身體有問題。
帕蒂眼中露出了驚慌。
“血尼!你怎麼了!”
“我把答應要送的東西送到了。”血尼語氣急促,他的腳步都開始變得踉蹌,卻依舊堅持著往前。
他扶著牆走到了帕蒂麵前,眼眸變得尖細,嘴中隱約有一對尖牙在緩慢的變長!
“不能再等了,帕蒂!我怕我越來越沒有勇氣再舉起魔杖,今天必須要有個了結了!今晚必須要有個了結!”
他的聲音都變成像是野獸一樣的嘶吼,他的皮膚變得像紙一樣慘白!
那隻握著魔杖的手,不停的發顫,他想要念出遺忘咒的咒語,卻隻是剛發出一個音,身體就不受控製的癱軟下來,朝著帕蒂跌跌倒!
他砸在了帕蒂身上,連帶著把輪椅都給摔倒了。
兩人翻滾著,身體疊在了一起,血尼的魔杖掉在了一邊,他全身都控製不住的在發抖!
“血尼......你是......是吸血鬼?”
帕蒂震驚的聲音,傳到了血尼耳中。
他沒有去看那個姑娘,而是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身體蜷縮著,像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嗚嗚!彆看我!彆看我!你走!你快走帕蒂!離開這!離開!”
帕蒂沒有動,她隻是輕輕向血尼張開了雙臂,抱著他的腦袋,將他摟在了懷中。
帶著少女獨有幽香的溫暖籠罩住了血尼,讓他內心對某些東西渴望更加激發了出來!
他渾渾噩噩,鬼使神差的探向了帕蒂的脖頸張開了嘴,對鮮血渴望的本能,讓那銳利的尖牙咬在了少女嬌嫩的皮膚上!
即使是這樣,帕蒂依舊沒有鬆開抱著血尼的手。
她低下頭,將自己的臉埋進了血尼的黑發中,用比春風還要輕柔的聲音,呢喃道。
“不要緊的......血尼,你是什麼都不要緊的......”
血尼的意識陡然清醒過來,他驚恐的喘息著,不敢相信自己正在乾什麼!
直到帕蒂那再次響起的聲音,安撫著他瀕臨崩潰的精神。
“我和你講過對嗎......在科茨沃爾德,我外公以前在那有個很大的農場......農場裡有個漂亮的紅色風車,那裡的天很藍,在麥田和牧場之間,還有著好大好大的一片花田,裡麵種滿了白色的鬱金香......”
“那是一個隻會在童話裡出現的地方,我小時候就生活在那......”
“每年到了秋收的季節,外公都會給我做一頂草帽,讓我牽著一隻叫威廉的狗,跟著他在麥田和花田中到處跑......”
“在我殘廢以後,他是唯一不嫌棄我的人......他和我父親大吵了一架,說要帶我走,讓我以後和他一起生活......”
“但因為我母親的死,他回去後就生了很重的病......沒過幾個月,他也去世了......”
血尼的身體不再顫抖了,他的頭埋在帕蒂的脖頸中,那尖銳的牙齒,最終都沒有刺透少女的肌膚。
強烈的感情讓他克製住了野性的本能,他也緊緊抱著帕蒂。
在月色下,年輕但特殊的兩個人,相擁在一起。
“我是想說.......血尼.......”
“你和他一樣,你不在乎我是不是個殘廢,我也一樣不會在乎你是什麼......”
“我們沒有什麼不同......”
“我們都是異類......”
“都是沒有尊嚴的異類......”
這是一個格外靜謐的夜晚。
空蕩寬大的房間中,除了那在地上相擁的兩人外,一身黑袍的西弗勒斯看著這一幕沉默無言。
站在他身邊的哈利此時隻感覺鼻子酸酸的。
卻又不明白,自己是在為什麼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