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被推開,陳恒滿頭大汗地跨進門檻,練功服的後背已經‘濕’透了一大片。
老爺子連忙放下煙袋,皺紋裡堆滿心疼:“又練到這麼晚?快歇歇腳。”
“爺,我不累,這點苦算什麼。”
陳恒擦了擦頭上汗,隨後道:“我有件事情想和您說。”
老爺子吸了口煙,在台階上磕了磕煙灰:“啥事?說吧。”
陳恒看了老爺子一眼,開口道:“如今我氣血積累的差不多了,需要衝關暗勁,我師兄們都說,衝關得用血氣丸進補......”
老爺子下意識問道:“這血氣丸多少銀子?”
那血氣散,他記得一兩銀子一包,這血氣丸豈不是要更貴?
陳恒內心躊躇了片刻,還是壯著膽子,“五兩銀子一枚。”
“什麼!?”
老爺子手一抖,煙袋差點掉在地上。
五兩銀子!夠他們老陳家一家四口吃半年了!
“爺爺彆著急。”
見老爺子這般反應,陳恒連忙道:“我托關係三兩銀子就能買到,六兩銀子可以買兩顆,能用兩個月。”
老爺子眉頭擰成了疙瘩。
三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啊!
這些年節衣縮食,能當的都當了,能借的也都借遍了,街坊鄰居那裡欠的人情都還沒還清。
二嬸急匆匆從灶房出來,“爹,小恒正到節骨眼上,這錢可不能省啊!”
“可家裡.......”
老爺子重重歎了口氣,“實在是拿不出這些錢了。”
陳恒在一旁低聲道:“爺爺,武館裡的師兄們都用這個...要是沒有......”
話說到一半,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這聲歎息像塊石頭壓在老爺子心上。
陳老爺子重重地吸了口煙,渾濁的眼睛帶著一絲疲憊。
他何嘗不想孫子出息?
“小恒。”老爺子深吸一口氣,歎道:“家裡就這點底子了,要不再等等?或者跟武館的師兄們周轉周轉?你不是說他們……”
“爺爺!”
陳恒急了,聲音不由得拔高,“師兄們也都是要練功進補的,哪有餘錢借我?再說了,這種緊要關頭,等?等得起嗎?”
他越說越激動,仿佛前途真的就被這‘幾兩銀子’死死扼住了咽喉。
二嬸見狀,立刻站起身,走到老爺子身邊,壓低了聲音,“爹,小恒爭氣,我們也不能拖他的後腿。”
她眼珠轉了轉,湊得更近些,“您看……大姐家?還有……老大家?”
陳老爺子拿著煙杆的手猛地一抖,煙灰簌簌落下。
他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裡滿是錯愕和抗拒:“找她們?你……你讓我怎麼開這個口?!”
“怎麼不能開這個口?”
二嬸的語調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急切,“黑水幫那事小恒可是出了大力……再說咱們家小恒可是要考武秀才的,將來功名在身,她們不也得沾光?現在幫襯一把,是雪中送炭!至於老大家……”
二嬸頓了頓,“總該有點積蓄吧?她們孤兒寡母的,攢著錢不也是為阿慶?可阿慶那資質……哪比得上咱們小恒有前途?把錢借給小恒,用在小恒身上,那是用在刀刃上!總比在阿慶身上打了水漂強!”
陳老爺子猶豫道:“她們孤兒寡母的,日子本來就過得比較難。”
“爺爺!”
陳恒也忍不住插嘴,帶著哭腔,“您就忍心看我前功儘棄嗎?我要是叩關不成,咱們陳家可就真沒指望了!您想想,等我中了武秀才,減免了稅賦,家裡日子不就寬裕了?到時候再還她們,加倍還都行!”
加倍還!?
陳老爺子苦笑一聲,滿是皺紋的臉痛苦地皺在一起。
最終,老爺子像是被抽乾了最後一絲力氣,頹然地靠回椅背,“罷了,你們兩個娘去大姑家走一趟說話客氣些……”
“至於老大家……我親自去……”
二嬸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哎!爹您放心吧,我曉得分寸!小恒,快收拾收拾,這就去你大姑家!”
她推了推陳恒,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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