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慶,”
程明開門見山,“看你最近練功愈發勤勉,氣血積累得如何了?可摸到那層‘膜’了?”
他指的是明勁到暗勁的瓶頸。
陳慶笑道:“還在積累,總覺得差一絲火候。”
等到氣血積累的差不多,便可以叩關了。
程明點點頭,帶著過來人的感慨:“這第二次叩關,需要的不僅是水磨工夫,更是實打實的‘柴火’!大量肉食進補,上等的血氣散甚至血氣丸,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堆出來的!”
“你現在這年紀,正是衝關的黃金期,錯過了就難了,武科在即,光靠河司這點俸祿和你家裡杯水車薪,程家……或許可以再幫你一把。”
這段時間他細細觀察,發現陳慶身手遠超同儕,絕非尋常明勁可比。
而且勤勉刻苦、心性堅韌,若運道好二次叩關,未必不能成為一方好手,其潛力,不可小覷。
陳慶心頭一動,抬眼看向程明:“頭兒,您的意思是……?”
補藥可以加快的進度,他確實十分需要。
“我回去跟家裡商量商量。”
程明沒有把話說死,但眼神透著認真,“看能不能再勻些血氣散給你。不過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問過我大姐。”
程家有規矩,資助苗子一事必須有家主通過才行。
“多謝頭兒!”
陳慶鄭重抱拳,心頭湧上一股暖流。
程明待他,確實有幾分真心。
.........
當夜,程家內堂。
燈火搖曳,映照著程歡略顯嚴肅的臉。
她聽完程明關於陳慶的講述,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
“阿明。”
程歡開口道:“不是大姐吝嗇。資助一個明勁弟子,每月十斤肉、一兩血氣散,已是看在你麵子上。如今你張口就要再加?我們程家不是開善堂的!”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弟弟:“你前前後後也看好過幾個苗子,哪一個最後成了氣候?投入的銀錢,不都打了水漂?那血氣散一兩銀子一包,不是大風刮來的!家裡兩條船要養,百畝田要交租,上下幾十口人等著吃飯,哪一處不要錢?”
程明有些急切:“大姐,這次不一樣!陳慶他.......”
“有什麼不一樣?”
程歡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絲訓斥,“根骨中下,突破明勁用了近三個月!這等資質,在武館裡一抓一大把!你指望他叩開暗勁?就算僥幸成了,又能如何?武科是那麼好中的?你看看河司裡那些老巡守,暗勁的也有幾個,不還是蹉跎半生?我們程家小門小戶,經不起你一次次把銀子往水裡扔!”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沉沉的夜色,語氣放緩了些,“阿明,我們程家要立足,要往上爬,每一分銀子都得花在刀刃上。資助人,要麼廣撒網撈大魚,要麼就得找真正有潛力、能帶來回報的!這陳慶……我看不到他的‘刀刃’在哪裡。”
程明張了張嘴,看著大姐鬢角隱約可見的幾絲白發,想起這些年大姐為程家殫精竭慮的操勞,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大姐的顧慮,何嘗沒有道理?
程家這樣的小家族確實經不起太多的試錯成本。
他歎了口氣,低聲道:“大姐,我……我知道了。”
說完,他默默轉身,腳步沉重地向外走去。
程歡看著弟弟失落的背影,心頭也是一軟。
她這個弟弟,重情重義,在河司當差也是為了給家裡多一條門路。
可這世道……光有義氣,如何撐得起一個家族?
就在程明的手觸碰到門框時,程歡的聲音再次響起,
“等等。”
程明腳步一頓,愕然回頭。
程歡沒有看他,目光依舊望著窗外,語氣平淡卻帶著決定:“若你真覺得這小子不錯……三瓜兩棗的,家裡也還不差這點。”
程明先是一愣,隨即巨大的驚喜湧上心頭,“大姐!您答應了?!”
程歡轉過身,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揮了揮手:“去吧去吧,下不為例。”
“哎!謝謝大姐!我這就去告訴阿慶!”
程明一掃陰霾,腳步輕快地衝出了內堂。
“左右不過是幾兩銀子,罷了。”
程歡無聲地舒了口氣,仿佛在說服自己。
她重新坐回桌邊,拿起賬簿,心思卻已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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