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街。
午後的陽光灑在青石板鋪就的巷子裡。
“陳爺,這邊請。”
一個精瘦乾練、穿著半舊藍布褂子的中年人,引著陳慶穿行於擁擠的街坊。
從陳家老宅出來,陳慶便尋了這牙人趙老三看房。
七拐八繞,深巷儘頭,一座彆院豁然眼前。
木門厚重,墨漆沉沉。
“陳爺請看。”
趙老三腳步一頓,指著大門笑道,“這門閂可是整根老樟木的,硬實!尋常賊人拿撬棍來碰?嘿嘿,想斷它?除非是金剛鑽的手!”
他腳尖點了點門前小階的青石磚,“底磚鋪地,雨雪天也乾淨清爽。”
說著掏出鑰匙,“哢噠”一聲開了鎖,用力一推。
“吱扭!”
前院開闊平坦,青磚墁地,磚縫裡探出幾點淡青苔痕。
東側一株老槐枝繁葉茂,西側則是一口石井。
趙老三殷勤介紹:“這槐樹下納涼最好,東屋清靜又朝陽;西屋呢,安置老夫人或待客都方便。正房就在前頭……”
陳慶目光掃過,這是他看的第三處了。
這院子位置、環境都最合心意。
有了這小院,平日練功便有了去處。
水井更是方便。
趙老三繼續道:“井水清冽甘甜,您瞧這繩痕還新著呐!前任是位富商,前不久才搬去外地,急著脫手,這才賤賣。”
陳慶問道:“價錢如何?”
“您若滿意,咱再細談不遲。”
趙老三笑著,又引陳慶去了後院灶房廚間,細細看過一遍,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陳慶沉吟片刻:“左右鄰居是?”
“東鄰是衙門莫捕頭,西鄰是悅來客棧何掌櫃。”趙老三答得利索。
長平街雖屬外城,僅一河之隔便是內城,能住這兒的,在尋常人眼裡已是非富即貴。
“這房子,我滿意。”
陳慶定了主意,“開個價吧。”
除了可以練拳之外,主要有口水井,吃水也會很方便。
最主要的是距離周院十分近,而且周圍住著不少周院師兄弟,肯定是必啞子灣安全的多。
“主家爽快,隻要這個數。”
趙老三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兩?”
陳慶點頭,“倒是不貴。”
趙老三一愣,忙賠笑:“陳爺,您說笑了,是三百兩!”
三百兩!?
陳慶眉頭一揚,如果是三十兩確實不算貴,但三百兩對他來說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程家,周良對於他的幫助,大多是修煉資源。
河司掛職每月的銀錢又極其稀少,他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銀錢。
陳慶沉吟了片刻,問道:“交割.....能否延期交割?”
“旁人肯定不行!但陳爺您嘛……”
趙老三壓低聲音,“主家那邊,我老趙豁出這張臉去說和!這麼著,您先付一百兩,立了契就能搬家夥什兒住進來。剩下二百兩立個字據,明年開春連本帶利二百一十兩。白紙黑字,我老趙作保。若到時還不上,這院裡棗樹、灶台,連您新盤的炕,都歸主家抵賬。您瞧成不成?”
他早打聽清楚,陳慶是新科秀才,前程正好,日後不愁銀子,這才敢拍胸脯擔保。
畢竟一成抽傭,三十兩雪花銀呢。
“好,那什麼時候簽契書?”陳慶拍板定了下來。
高中武秀才後,不少富戶,勢力送了禮金,再加上之前積攢的,七七八八湊一湊,拿出一百兩出來問題應該不大。
趙老三連忙道:“陳爺爽快,明日我擬定好文書親自登門拜訪。”
........
傍晚時分。
陳慶自周院練功歸來,向著啞子灣走去。
腦海中仍回旋著那幅勁力根本圖,招式間的明暗勁力流轉,讓他對通臂拳的領悟更深了一層。
“周院內能得此圖的弟子,恐怕不多……”
他暗自思忖。
不覺間,啞子灣已在眼前。
與平日的喧囂不同,今日竟是一片死寂。
大大小小的漁船擠在岸邊,艙門緊閉,透著股不同尋常的壓抑。
陳慶心頭一跳,躍上自家船板,推開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