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拍了拍身上的灰,慢吞吞地走到店門口,取下門板。
清晨的陽光有些刺眼,街道上冷冷清清,劫後餘生的鎮子,還未從恐慌中完全恢複過來。
“也好,人少點,麻煩少點。”
林安搬了張小馬紮,坐在門口,眯著眼曬太陽。
沒清淨多久,巷子口就傳來了腳步聲。
林安抬眼望去,隻見一老一少兩個人,正朝著他的雜貨鋪走來。
老的那個,約莫六十來歲,須發皆白,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白的儒衫,背著一個古舊的藥箱,眼神清亮,步履穩健。
少的那個,二十出頭,跟在後麵,手裡還提著一個用布包起來的包裹,神情恭敬中帶著幾分緊張。
林安的心,咯噔一下。
他最怕跟這種一看就很有“故事”的人打交道。
尤其是那個老頭,明明看著像個郎中,但那股子精氣神,比他前世在電視裡看到的武林高手還足。
“彆是來找茬的吧?”林安下意識地握緊了小馬紮的凳子腿。
兩人走到鋪子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了。
老的那個,對著林安,竟是深深一揖,長躬到地。
“山野郎中孫百草,攜劣徒,拜見先生!”
他身後的年輕人也跟著跪了下去,額頭幾乎要碰到地麵,“弟子錢方,拜見先生!”
林安直接傻了。
他手裡的馬紮“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啊?”
這什麼情況?還是我沒睡醒,噩夢下半場開始了?
林安的嘴巴張了張,半天憋出一句:“你們……認錯人了吧?我就是個開店的,我姓林。”
孫百草緩緩直起身,眼神裡滿是敬畏和虔誠。
“先生說笑了。先生在此地遊戲風塵,我等凡夫俗子,本不該前來叨擾。隻是……”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悲天憫人之色,“隻是近日小鎮周圍數個村落,忽起時疫,來勢洶洶。患病者初起發熱,繼而咳嗽,渾身酸痛無力,不過三五日,便油儘燈枯。老朽行醫四十載,用儘了方子,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鄉親們受苦,實在是……束手無策!”
他說著,眼眶都紅了。
“昨日,聽聞先生心懷大慈悲,以無上仙丹救活垂死之人,又賜下仙緣予一群稚童。我等……我等實在走投無路,才鬥膽前來,懇請先生……指點迷津,賜下救世良方!”
說完,孫百草又要跪。
林安一個激靈,嚇得趕緊上前扶住他,“彆彆彆!大爺,您可千萬彆這樣,折我壽啊!”
他總算聽明白了。
感情是之前救人的事傳出去了。
什麼仙丹,不就是幾顆阿莫西林嗎?
什麼時疫,聽這症狀,不就是重感冒或者甲流之類的玩意兒嗎?
林安頭皮發麻。
“我……我真不是什麼先生。”
“我就是略懂一點……土方子,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他越是這麼說,孫百草眼中的敬意就越濃。
高人風範!
這才是真正的高人風範!身懷經天緯地之能,卻自謙為“土方子”!
“先生不必過謙。”孫百草從弟子手中接過那個包裹,恭恭敬敬地遞上前,“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隻求先生看在滿城百姓性命的份上,垂憐一二。”
林安看著那個包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入手沉甸甸的,還帶著一股好聞的藥草香。
他打開一看,裡麵是幾株用紅繩紮好的、他叫不上名字的藥材,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林安的務實心態瞬間占了上風。
來都來了,禮也收了……總不能把人硬趕出去。
而且聽著確實挺可憐的,萬一真是流感,自己空間裡那點存貨說不定真能起點作用。
“那個……時疫,是吧?”林安清了清嗓子,“發熱,咳嗽,渾身沒勁……”
抗生素不能亂給,萬一不是細菌感染,給了也沒用,反而顯得自己是冒牌貨。
那就隻能用……那個了。
居家旅行,必備良藥。清熱解毒,老少鹹宜。
林安心裡有了主意。
他對孫百草說:“你等一下。”
然後,他轉身走進光線昏暗的店鋪裡,背對著門口,假裝在貨架上翻找,實則心念一動,從隨身空間裡摸出了一盒“板藍根顆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