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和尚在暗中窺視。”
白秋雨抬頭瞧著遠處走來的少年和尚,一臉輕笑,可周身“九玄妖決”隱而不發。
自他與那蒼梧修士交戰之時,便暗感林中還有外人,所以才赤手空拳迎敵,隻為保留實力,迎接暗敵。
這少年和尚慈眉善目,圓臉蛋透著憨氣,光頭亮得像麵鏡子,可雙手修長白皙,比閨閣小姐的手還要潔淨。
他身披灰衲衣,腕懸佛珠,頸間卻掛著一串特殊念珠,一麵刻白骨骷髏,另一麵卻不可知。
雙耳垂著兩個銀質佛墜,怎麼看都不像尋常寺廟出來的和尚!
“阿彌陀佛!”
少年和尚雙手合十,恭敬道,“施主,你這份感知力真強,小僧施展佛家小六決,竟然也被你察覺出來。”
他所修施展的小六決,乃是佛家隱匿的法門,即便是高他個境界的人,也很難察覺出他的藏匿之處。
誰能料到,這少年卻能看破?更令人心驚的是,他僅憑肉身之力,便將那蒼梧修士轟殺當場。
尤其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佛氣,他甚是好奇
也不知這少年是哪一隱世家族或修行宗門的弟子!?
“是嘛!”
白秋雨並未開口解釋,他總不會說是他嗅到對方的氣息,這也太過驚駭。
據他所知,前朝曾大興滅佛,廟宇儘毀,至大齊立國,雖無禁令,荒寺仍遍布山野。
隻是近來,晨鐘暮鼓之聲又漸漸多了起來。
“你是那的和尚?是迦葉古寺還是拈花寶刹?”
白秋雨曾聽師尊說,星漢佛寺雖多,唯東西雙寺稱雄:東迦葉密宗手印鎮九幽,西拈花般若金身撼昆侖。
兩脈爭道統,素有“密咒伏千魔,般若破萬劫”之名,是以修行界若論佛宗翹楚,必提此二寺。
“小僧來自山野破廟,豈敢與迦葉、拈花二寺相提並論。”
六戒和尚瞧著白秋雨手中的銀兩,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雖隱晦,卻還是被白秋雨察覺一二。
白秋雨追問道:“你既然法號名叫六戒,想來你家大和尚是想你嚴守戒律,六根清淨,你卻為何暗中窺視!”
“師父賜我法號五戒,可若戒律是鎖心的鐐銬,我偏要掙斷枷鎖,從今往後,我便叫六戒。
六戒僧衣微顫,忽而仰頭大笑,眼中燃著執拗的光:“不入人間苦淵,又如何渡己渡人?他日若證得菩提,世人豈敢笑我破戒非真!”
白秋雨冷笑:“真是歪理邪說!你可知佛家五戒為何物?”
“自然知曉。”六戒突然雙掌合十,虔誠道:“但小僧記得《金剛經》言:‘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當年有一寺門遭劫,方丈因死守"不殺生戒"放走魔修,最終一百同門血染古寺...”
他喉間溢出壓抑的痛,“若守戒是縱容惡念,這戒,不破何用?”
“強詞奪理!”白秋雨收起魚牙刀,卻不自覺後退半步,“若無戒律約束,佛門與魔道何異?”
六戒突然欺身上前,僧衣獵獵作響:“你可知‘戒’字何解?是縛住本心的枷鎖,還是渡人的舟楫?”
他望斷雲天,“我欲以破戒證道,在殺劫中護生,於欲海中度人。”
白秋雨隻覺得脊背發涼,佛說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這和尚竟敢發如此宏願,大抵不是瘋子就是騙子。
他本就不信佛,何苦與和尚辯經,為難自己。
隨即,撿起地上銀兩,不忘扔給對方十兩銀子。
“這枚銀子就當我賞你了,咱們大道不同,各走各的道。”
白秋雨轉身,朝埋葬鬼無生之地走去。
可誰成想,那和尚卻緊跟其後,“施主,小僧對這沅州城陌生的很,若是方便,小僧便與施主結伴同行可好。”
“莫非你嫌我銀兩給少了!”
白秋雨頓步,回頭看向六戒和尚,眉頭微皺。
“豈會,若是能多多益善,那自然是更好。”
“沒有,想都彆想了。”白秋雨右肩一晃,朝遠處疾馳而去。
“施主,等等小僧啊。”
六戒和尚連忙追趕上白秋雨的身影。
白秋雨驟然一停,轉身,一拳轟向六戒和尚的胸膛。
六戒斜跨半步,衲衣帶起一陣風,眨眼間已退到三丈外,咧著嘴笑道:“施主,小僧隻是想與你同行,你又何必動武呢!”
“你若再敢跟著,我絕不輕饒你。”
白秋雨腳尖在樹乾上如蜻蜓點水,一個空翻便消失在林中。
“——哥,你回來啦!”
坐在馬車上的弦歌眼見白秋雨疾奔而來,高聲喚道。
“丫頭,我們回沅州城。”
白秋雨一躍而起,落在馬車之上,抓起韁繩便驅趕馬車朝通往沅州城的官道疾馳而去。
弦歌眨巴雙眼,“哥,你這麼急,可是發生什麼不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