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葉弦歌一眼認出那人,隻是她沒想到,會在這凶險之夜,遇見這個被全城視為笑柄的可憐蟲——父厭母棄,弟辱人嘲的李家二公子,李熾霄。
“弦歌妹妹,”李熾霄咧嘴,那笑容像畫上去的假麵,眼底卻淬著冰。
“許久不見,你這般狼狽,倒更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風致,真叫人心疼啊。”
他慢悠悠踱步,杏黃衫子、玉冠垂絛,一派賞燈公子的閒適,與往日頹喪判若兩人。
“李二公子,此地凶險,你快快離去。”弦歌眉頭微皺,感受對方與往日的區彆,並未深究。
“離開?”李熾霄橫臂攔住去路,聲音驟冷,“留下你背上這位,還有鬼妖贈你的玉佩,你,自然可以活著離開。”
“你想乾什麼?”弦歌心頭一緊,短劍出鞘,護身急退。
“做什麼?”李熾霄步步緊逼,將她徹底逼入牆角死角,俯視著她,眼中貪婪毫不掩飾,“自然是拿回應該屬於我的東西。鬼妖的玉佩,還有白秋雨身上那件青陽觀的‘遺寶’,一件,都不能少!”
“你怎麼知道?”弦歌背脊撞上冰冷牆壁,退無可退,抬頭逼問:“知意姐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一個弱女子,我懶得為難她。”李熾霄語氣輕蔑,“最後說一遍,交人和玉佩,饒你不死。”
“休想傷我哥!”弦歌眼中厲色閃過,短劍直刺李熾霄心窩。
“通玄下階,也敢亮爪?”李熾霄嗤笑,輕易扣住她手腕。
“是嗎?”葉弦歌唇角冷勾,短劍竟脫手化光,毒蛇般噬向李熾霄咽喉!
李熾霄臉色微變,急退間血光乍現,煉血幡擋在身前,鬼影血霧翻湧,瞬間裹住飛劍。
“回來!”血霧倒卷,飛劍落入他手,驚疑不定:通玄下階,靈力微末,絕無可能禦物。你……到底如何做到的?!”
“關你屁事!”葉弦歌啐道。
“找死!”
李熾霄殺機暴漲,掌心黑氣翻湧,五指刹那化作青黑鬼爪,腥風撕裂空氣,直鎖咽喉!
鬼影爪,摧金斷鐵!
利爪即將扣住咽喉時,一隻修長手掌倏然探出,穩穩鉗住爪腕!
“不可能!”李熾霄駭然失色,看向手掌主人——白秋雨。
他明明重傷瀕死!
啊……
鉗製之力驟增,指骨欲裂,李熾霄術法肉體羸弱隻覺劇痛,法訣疾掐。
“百鬼噬魂!”煉血幡厲嘯,一道尺長血光裹挾淒厲鬼嚎,轟向葉弦歌麵門!
轟!
氣浪炸開,碎石亂飛。煙塵中,白秋雨素衣挺立,周身妖氣凜冽。
“你詐我?!”李熾霄握緊煉血幡,氣血翻湧,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
白秋雨周身妖氣翻湧,冷笑:“不演場重傷垂死的戲,怎引你這暗處毒蛇現身?我沒想到,幕後黑手果真是你!”
他踏前半步,眉宇間凝聚著山雨欲來的怒濤:“我若是猜的不錯,你三弟之死,是你借刀殺人,而令尊隕落,趙北行遇害,樁樁件件都有你的算計。”
魚牙刀錚然出鞘,寒光劈開夜幕,直指李熾霄,“我自問行事磊落,究竟何時得罪過你,你竟要如此栽贓害我?”
“得罪?不過是你運氣不好,正好當我的替罪羊。”李熾霄獰笑,煉血幡狂舞,無數血影飛刃如暴雨傾瀉,腥風撲來。
“丫頭,快退遠些!”
白秋雨眼神一凜,足尖點地,身形化作殘影向李熾霄掠去。
“哥,他的手段太詭異了,你小心點。”葉弦歌擔憂地囑咐一聲,便提劍退至巷口。
“放心!你哥這條命,硬得很,豈會栽在這陰溝裡的臭蟲手上。”
白秋雨手中的魚牙刀寒光乍起,刀勢如驚濤拍岸,劃出弧光與血影轟然相撞。
轟!轟!轟!
妖力邪力爆開,地麵寸寸龜裂,揚塵彌漫。
白秋雨借力騰空,魚牙刀高舉,氣勢驚人,“斬虛八式,開山!”
刀光裂空,當頭劈下!
李熾霄急催煉血幡,鬼麵咆哮,血霧凝成巨盾硬擋。
魚牙刀斬落,血盾震顫,李熾霄厲喝一聲,“不過雕蟲小技,你能拿我何!”
眼見十幾口血刃撲來,白秋雨速退,但驟然被更多血刃圍困。
白秋雨暗道這家夥手段詭異,遠超先前斬殺的蒼梧修士,當下刀輪護身,靈燕般穿梭尋隙。
“好機會!”
他眼中精光乍現,破開漫天血刃,魚牙刀直逼對方咽喉!
李熾霄倉惶揮旗格擋,血風激蕩,勉強蕩開刀鋒。
“李二狗!你殺弟弑父,畜生不如!”白秋雨貼身猛攻,拳風剛猛,腿影如電,字字戳心。
“你懂什麼!老匹夫偏私,三弟擋路,我殺他們,天經地義!”李熾霄雙目赤紅,狀若瘋魔,硬接一拳,踉蹌數步,嘴角溢血。
整條手臂傳來酸麻刺痛,內腑更是氣血翻騰,術法修士的肉身,終究難敵武夫近身轟擊。
“無藥可救的瘋子!”白秋雨弓步沉腰,拳凝千鈞之力,悍然轟出。
轟隆一聲!
煉血幡血光微閃,自動護體卸去部分勁力,但李熾霄仍被震得氣血翻湧,再次踉蹌後退。
他嘶吼一聲,“我是瘋子與你何乾!”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煉血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