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用過後,眾妃嬪才陸續離開長信宮。
被吹捧了一上午,易妃沒有半分疲累,反而一臉的誌得意滿。
她屏退了所有宮人,隻留下榮嬪來到內室,厚重的殿門合攏,隔絕了外界的聲響。
見四下無人,榮嬪恭順地湊近易妃,聲音壓得極低:
“娘娘,您......您真要讓那賤婢來參加家宴?還讓她見威哥?這、這豈不是引狼入室?萬一她賊心不死,又使出什麼下作手段勾引威哥可怎麼辦?豈不是讓威哥在皇上麵前失了儀態?”
易、榮兩家交好數年。
榮嬪進宮前,曾傾慕過易明威,直到易明威娶妻,她才漸漸收回心思,並在之後的選秀中被選入宮廷,成為妃嬪。
易妃親口告訴過她,水仙在府上曾勾引易明威的舊事。自那之後,榮嬪便一直看水仙不爽。
“引狼入室?”
易妃坐在窗邊軟榻,輕哼了一聲,“本宮早已修書一封送給兄長,將利害關係講得明明白白。家宴之上,兄長自會謹言慎行,絕不會失態半分。”
“至於水仙......就不一定了。”
易妃邊說著,邊從寬大的袖籠裡摸出一個用油紙仔細包裹、折成指甲蓋大小的紙包,輕輕推到榮嬪麵前的桌案上。
“拿著。”
易妃聲音平淡,細聽下卻儘顯惡毒:“家宴那天,你想個法子,務必讓水仙那賤婢,把這包東西喝下去。看著她喝,一滴都不許剩!”
榮嬪猛地抬起頭,仿佛猜到了什麼,“娘娘......這、這是......”
她隨口諷刺是諷刺,真讓她動手,榮嬪是怕的。
“怕什麼?”易妃嗤笑一聲,居高臨下道:
“一點助興的小玩意兒罷了。讓她在合適的時候,做出點合適的醜事。本宮承諾你,事成之後是絕對查不到你頭上的,到時候本宮會讓本宮的父親好好提攜你的父親。你榮家,自此便是我易家一派,前途無量。”
“真的......不會查到我頭上?”
榮嬪被說動了,拿起了桌案上的紙包。
“本宮承諾你,定然不會。而且......在本宮的安排下,水仙絕無生還的可能!”
易妃冷冷一笑,她的笑容在昏暗的內室裡,透著些滲人的陰毒。
——
幾日後,易明威凱旋回京,昭衡帝在長信宮中設宴宴請功臣。
消息傳出,易家風頭一時無兩,朝野矚目。
華燈初上,長信宮殿內流光溢彩,絲竹管弦之聲靡靡。
水仙如約來了,入殿之後,她先是上前給昭衡帝與易妃請安,然後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靜地入座。
隔著些距離,昭衡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越是這般沉靜淡然,他心底那絲因刻意親近易妃而升起的不適感就越發明顯。
他安慰自己,水仙向來溫柔體貼,定能體諒他此刻為安撫易家而做出的姿態。他收回目光,轉向身旁笑容明豔的易妃,繼續著方才的話題。
不多時,易明威穿著嶄新的官服,意氣風發地踏入殿內。
他大步流星走到殿中,對著昭衡帝行了大禮,聲音洪亮:“臣易明威,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謝皇上賜宴恩典!”
“愛卿平身!”昭衡帝抬手虛扶,“今日是家宴,你我不是君臣,而是家人,家人之間,不必如此拘禮。”
“謝皇上抬愛!臣愧不敢當!”易明威起身,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全場,最終精準地落在了水仙身上。
他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位置恰好與水仙斜對角,稍一偏頭,便能將她的側影儘收眼底。
燈火璀璨,映照著她如玉的側顏,身姿纖細柔美,肌膚細膩得仿佛能透出光來。
易明威心中那點齷齪心思瞬間翻湧起來。想起三年前隨易貴春入宮時,她還帶著幾分青澀,如今承了聖寵,如同被精心澆灌的名花,徹底盛放,美得驚心動魄,更勾得他心癢難耐。
易明威不免想起幾年前在易府,雜物間內少女反抗時那倔強的眼神......一個賤婢,竟能爬上龍床,享受這潑天富貴!
憑什麼?她本該是他的玩物!
他喉結滾動,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強行壓下心中燥熱。
幾日前易妃信中嚴厲的警告在腦中回響,他不敢在禦前放肆,隻能在心中狠狠地、一遍遍地意淫著如何將眼前這尤物徹底占有。
酒過三巡,殿內氣氛看似融洽。
榮嬪忽然深吸一口氣,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腳步有些發飄地走到水仙的席案前。
她臉上堆著僵硬的笑,愣是與水仙拉家常:
“水仙妹妹!前幾日是姐姐糊塗,言語間多有得罪,妹妹大人有大量,千萬彆往心裡去!”
水仙抬起眼,平靜地看著榮嬪,那雙清澈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讓榮嬪心頭猛地一跳,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
“榮嬪姐姐言重了,過去的事,妹妹早已忘了。”水仙的聲音清泠,在絲竹聲中顯得極為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