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蓮臉色煞白。
她完全聽不見那張大夫說了什麼,隻知道最後手上多了一份調整過後的藥方。
秋霜送走了那張大夫後,就瞧見沈玉蓮坐在那兒發呆。
此刻天色已經接近黃昏,屋內光線昏暗無比,她隱約瞧見少奶奶臉上掛著淚。
秋霜本想上前安慰一陣,可一想到沈玉蓮的脾氣——
罷了。
她可不願像青玉姐姐那般挨上一腳。
奴才的命再不金貴,那也是爹生娘養的。
徐青玉躲在藏書閣摸魚,而流珠也已經把這幾日調查經過原封不動的稟了周家老夫人田氏和夫人嚴氏。
沈氏偷情這樣大的事情,嚴氏自然不敢擅專,“光憑一個左臂清瘀和兩味藥草,不能證明沈氏的清白。那日賓客眾多,難不成要我們去每家每戶撩開人家衣袖來看?我周家還丟不起這個人!時間隻剩兩日,沈氏應該也查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真說沈氏偷人,其實嚴氏也並不十分相信。
沈玉蓮雖然出身不好,也沒讀過幾本書,但自嫁入周府以來也是謹小慎微,晨昏定省不曾落下,瞧著…不像是個輕浮之輩。
但沈氏是否偷人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其他。
田氏將兒媳叫過來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沈氏的事情板上釘釘,無需再查。沈氏的娘家人也快到了,你預備如何處置沈氏?”
嚴氏連忙道:“兒媳今日來也正要和母親商量。兒媳的意思是…沈氏偷人一事,我給過沈玉蓮機會,許她自己的人查。是她自己沒本事,查不出個結果來,這可怨不著咱們。就算兩家對峙,沈家人也無話可說。”
嚴氏琢磨著婆母的意思。
周隱非她所出,她自然偏心周顯明。
再者,自己兒子有大出息,肩上挑著整個周府的重擔,也怨不得她看不上周隱。
嚴氏擔心婆母埋怨她一碗水端不平,便決定在處置沈氏一事上采用鐵血手腕,“等沈家來了人,自然要開祠堂定是非。到時候休妻或是沉塘,沈氏逃不掉。隻是…”
她又打量著婆母的臉色,“隻是老大身上孝期已過,就等著外放補缺,這關鍵時期…兒媳想著,暫且委屈老二一段時間,等顯明外放的地方下來後,再休妻不遲。否則兩家鬨起來,總歸是不好看。”
“這件事…你想得很周到。”田氏佝僂著背坐在炕上,她年紀大了,眼花耳背,因此說話也是慢吞吞的,“如今顯明孝期已過,吏部補缺之事遲遲沒有著落。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家你是分還是不分?若是分,怎麼分?若是不分,難道全家都跟著顯明外放?”
田氏到底老辣,一下說中嚴氏這幾個月焦灼之痛。
她當然想分家。
可是老爺剛死,三個兒子都記在她的名下,算起來都是嫡出,若是分家,家中財產就得平均分配。
可周顯明的補缺一直沒有動靜,許是周大爺死了以後人走茶涼,許是一時半會吏部也沒有合適的空缺,總之這事兒就一直這麼耽誤著。
就算一切順利周顯明去往任上,一年半年都站不穩腳跟,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田氏見嚴氏那樣子,就知道她心中為難,“左右不過是銀錢不趁手的事兒。我記得沈氏陪嫁就有二十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