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誤會我了!是那幾個小廝下手沒輕沒重,失手將紫娟打死了!”沈玉蓮眼淚止不住,她從母親住的西廂房出來後就急不可耐的衝去後院找紫娟,可是到處都沒有!
一問才曉得廖嬤嬤那個老東西中途出恭,把紫娟晾在那裡,幾個小廝不敢違抗主家命令,就這麼將紫娟給活活打死!
沈玉蓮掩麵痛哭,“我要是早知道…我拚了命也要護住她!紫娟和我一同長大,我們情同姐妹,難道她死了我就不心痛?!你當我的心是石頭做的?!”
沈玉蓮的四個丫頭裡,唯紫娟對她唯命是從。
冬青說紫娟曾闖進祠堂為沈玉蓮辯駁,紫娟嘴上沒個把門,知曉了沈玉蓮的委屈隻怕要大鬨一場。
可周家哪裡容得下這樣猖狂的奴才?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可這鬼真死在徐青玉麵前,徐青玉又如鯁在喉。
紫娟的死,隻讓徐青玉心中有狐死兔悲之感,想要掙脫周府這座牢籠的心也愈發急切。
沈玉蓮不斷拿帕子拭淚,秋霜勸了兩句,兩個人反而抱頭痛哭起來,隻有徐青玉問她:“少奶奶,紫娟的後事怎麼辦?您拿個主意。”
沈玉蓮眼淚直掉,抽抽搭搭說不出話來,又因為徐青玉無動於衷而罵上了,“你這臟心爛肺的死丫頭,如今她被人活活打死,你倒是半點不傷心!”
徐青玉忍著心中戾氣,那雙幽冷的眸子盯著她,一字一句:“那…紫娟被打死的時候,少奶奶沒幫著求情嗎?”
沈玉蓮身子一僵!
仿佛被踩中尾巴的貓似的,沈玉蓮一下炸毛,“夫人的決定,我能如何?!難道要我去把廖嬤嬤打一頓,又或者…或者你讓我給紫娟賠命?!”
徐青玉抿唇。咬牙。
“你怨我有什麼用,要怨就怨你自己,跟了我這麼個沒本事的主子!”
“你以為我不想保她?”
“她跟了我十二年!”
“我把她當親妹妹!”
“所以…”徐青玉打斷她,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少奶奶剛才幫她求情了,對嗎?”
沈玉蓮瞳孔一縮。
那一瞬,她隻覺得自己身上最後那件衣裳也被徐青玉給扒走,她隻能不著寸縷的行走在陽光直射之下。
她瞪著那雙仇恨的眼睛,“你…在逼問我嗎?”
徐青玉平息心中戾氣,垂下眼眸,“奴婢不敢。天色已晚,少奶奶早些休息。明日還且有的忙。”
這一晚,徐青玉失眠了。
二房內大通鋪由四人變成了兩個人,紫娟擦過的藥還放置在床頭位置,徐青玉手裡盤著那小白瓷瓶,蜷縮坐在牆角位置,眼睛幽亮,好似行走在夜間的孤狼。
秋霜起身點了燈,又給她披上一件外衫,兩個人排排靠牆坐著互相取暖。
她將頭靠在徐青玉肩上,兩個人就這麼枯坐著,誰也沒說話。
三月的春夜,空氣裡有膩人的桃花香,黏糊糊的,讓人喘不上氣。
“青玉姐…”
秋霜叫了一句,又沒下文。
半晌才道,“我…不想待在周府了。”
徐青玉胸脯微微起伏,周隱那一腳讓她痛了兩日,如今連喘息都牽扯五臟六腑。
“那就贖身。外麵再難再苦,總比做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強。”
秋霜重重的點頭,“我表哥一定能賺到錢贖我出府。”
很快。
秋霜靠著她睡著了。
昏暗的光線中,徐青玉睜著雙眼,看見旁邊紫娟空了的床鋪微微失神。
一條人命,這麼沒了。
輕飄飄的。
而梧桐苑內,傅聞山卻還沒有睡著。
他失明以後本就睡得淺,而今夜周府車馬不停,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即使他在後院偏僻幽靜角落,也覺察今夜周府有異。
他摸到盲杖,敲了敲地,靜姝便起身入內。
“今夜出了何事?”
他們是周府的客人,自然不好打探周府的是非,靜姝也不清楚,“據說是周家二少奶奶的娘家人來了,這會兒正開祠堂說是非呢。隻怕今晚就要定那位二少奶奶的罪。”
“難怪如此吵鬨。”傅聞山也睡不著,索性擁著一件外衫坐起來,“我去藏書閣。你們不必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