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繁華的長街。
此刻已是傍晚,霞光如金,人流如織。
徐青玉快步跟上,但她比不上馬車速度,一個轉彎便丟了目標。
好在周府的馬車極好辨認,很快她就在酒樓門口馬廄中追上了周隱。
徐青玉扯下帷幕,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一抬步踏入酒樓。
酒樓人滿為患,大廳已經坐滿客人,周隱自然是往二樓雅間。
果然,她很快在二樓鎖定周隱的身影。
周隱今日身邊隻跟著一個叫阿全的常隨,徐青玉走在轉角樓梯的時候,腦子裡閃過數十種報仇的手段。
機會難得。
周府都是周家人的心腹,在周府她難以下手。
而她身為奴婢,極少出門。
今日天時地利人和,簡直是老天一腳把周隱的人頭給她踢了過來。
可惜。
徐青玉親眼看見周隱鑽進了某處包房,但門口有阿全站崗,徐青玉甫一上樓,那阿全一雙眼睛就戒備看來。
徐青玉巋然不動,腳步從容,目不斜視的從阿全身邊走過。
驚鴻一瞥之間,她瞧著屋內隱約有一麵熟的中年男子。
是周家綢緞莊的二管事!
可周家分家後,這位管事便跟了周顯明的叔叔,多年來一直經營綢緞生意,眼下怎麼跑到通州城來?
徐青玉眼珠一轉。
殺人不過頭點地。
若能捏住周隱的痛處,叫他生不如死,豈不更加暢快?
她是螻蟻。
可誰能想到螻蟻會殺一隻大象?
在阿全上下打量的目光中,徐青玉泰然自若的走了過去,順手推開隔壁房間的門。
入內。
徐青玉腳下一頓。
屋內有人。
那是個年輕男子。
兩人四目相對。
視線你拉著我。
我拽著你。
皆是錯愕。
他麵色蒼白如冷玉,皮膚薄而透,唇色淺淡,五官精致卻略帶病氣。清瘦修長,骨架勻稱但肌肉單薄,身形猶如青竹一般挺拔脆弱,仿佛稍一用力,便能將他折斷。
他似乎畏寒。
眼下已經三月,他卻擁著多層衣物,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腰間懸著一支紫竹橫笛,白玉笛首,烏木笛尾,笛子末端係著一根墨綠色絲絛。顯然是個風雅之人。
徐青玉的視線落在他微微發紺的嘴唇上。
視線繼續往下。
落在他淡紫色的指甲上。
此人患有嚴重的心疾。
即後世所說的先天性心臟病。
生病的美人…更嬌更美了。
想要。
這個也好想要。
徐青玉隻想把這具手辦也收納進她那座黃金城堡裡,再給他的腳踝也套上黃金鏈子。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屋內沉默片刻,徐青玉正要開口,那男子卻緩緩起身相迎。
他的聲線聽來很儒雅,許是因為生病的緣故,說話不緊不慢,“是…徐小姐嗎?”
徐青玉愣住了。
是徐小姐…吧?
她點點頭,不說話。
隔壁包房周隱和那管事已經入座,似乎正要商量要緊之事。
“坐吧。”那男子指了指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徐青玉一頭霧水,但坐得乾脆,耳朵絲毫不放過隔壁包房的動靜。
“徐小姐。”那男子推來一杯熱茶,徐青玉的視線便黏在他那指節分明的手上,“你寫信叫我來通州城,說有要事相商,又將我約在這酒樓裡,到底所為何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