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把我們當做沒有情感的草芥。”她聲音低低,濃黑的睫毛顫動,臉色愈發絕情而堅毅,“隻有變得比他們更強,讓他們跟我們一樣挨打,叫他們痛了不敢出聲,才能叫他們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秋霜又聽不懂了。
“秋霜,你信我嗎?”
秋霜裹著那件破碎的衣裳,眼睛裡卻漸漸有了光,“姐,我信你,我最信你。”
“好。”徐青玉喉頭一滾,眼尾發紅,“你先忍著。我會救你出去。”
秋霜用那雙漂亮且無辜的眼睛看著她。
她不懂。
這都是她的命。
如何救?
難不成還能逆天改命?
可青玉姐的聲音定定的,“你給我一年時間,我會救你出去。”
這落了契的奴婢,又做了二爺的女人,怎麼出去?
大約隻能死了被人抬著出去。
秋霜舔舔唇,似感應到徐青玉的決心,她鄭重點了點頭,“姐,我信你。你比大家都有本事,你將來肯定有大出息!我一定能跟著你沾光!”
“好。”徐青玉將她扶到床上,見她叉著腿走得一瘸一拐,心中更痛,“你好好休息。”
她理了理秋霜額前的碎發,不忍看她渾身的青烏,“我去給你上藥。”
轉身之際,徐青玉聽到身後那小姑娘顫抖的聲音。
“青玉姐…”那小姑娘睫毛輕顫,強忍眼淚,猶猶豫豫的問她,“你…見到我表哥了嗎?”
徐青玉險些腳下一個踉蹌。
她想起豆腐攤上的陳老三。
他還在攢她的贖身錢。
徐青玉點頭,“見到了。”
似乎料到秋霜要問什麼,她臉色一暗,彆過頭去。
“他那豆腐攤生意不好,隻怕二十年都攢不夠你贖身的錢。”
“沒耽誤他…”秋霜笑開,“也好。”
徐青玉拿藥膏給秋霜上藥。
秋霜今年才十五歲,身體如同沒長開的豆芽菜,渾身上下都透著稚嫩。
她害羞,起初不肯讓徐青玉查看,後來徐青玉半恐嚇半威脅,她才紅著一張臉勉強同意給上藥。
上完藥出來,徐青玉淨了手,強打精神,又換了身衣衫才去見沈玉蓮。
沈玉蓮早就知道她回來,也知道她去見了秋霜,她一看見徐青玉那臉色就心頭發虛,隨後又告誡自己,徐青玉是個奴才,身家性命全在她一念之間,她沒必要懼怕。
話雖這樣說…
徐青玉入內,沈玉蓮就撲到繡架上在那兒裝著繡花。
沈玉蓮跟個鵪鶉似的縮著腦袋,盯著徐青玉那道如芒在背的視線手哆哆嗦嗦的下針,繡了好幾針,也不見徐青玉開口。
沈玉蓮愈發心虛,險些連針也拿不住,隨後又覺得自己實在窩囊,索性將針一甩,仰頭看向那人,“喲,青玉回來了。”
嗯。
依舊是那張死人臉。
徐青玉哪兒是她的奴才。
分明是她的活祖宗。
徐青玉張口就問:“少奶奶提了秋霜做姨娘?難道你不知道她和她表兄兩情相悅,她那表兄一直等著她出府娶她做正頭娘子?”
沈玉蓮仰頭,冷笑一聲,“是那秋霜不知廉恥勾引二爺,我大度不計較,還成全她讓她做了姨娘。你出去打聽打聽,哪家主子能做到我這樣?”
徐青玉臉上難掩嘲諷,“少奶奶——”
小娘子的眼睛幽深幽深的。
瞧著滲人。
“秋霜到底有沒有爬上二爺的床,您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