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了。不知道為什麼,但應該就是重生了。
聶維揚衝到街道上轉了半小時,排除無數可能性後,終於獲得了這個原本最不可能的結論。
他重生到了末世前七天,人類還沒被轉移到新世界的時候。
這個時間點,全人類剛從一場流行性呼吸道疾病中勉強擺脫了一些,已經被暴擊過無數次的脆弱免疫係統將在七天後血月降臨之時迎來奧義終結技。
大自然、人為因素與遊戲世界降臨的一套絲滑小連招差點把人類文明的肋巴骨都拆乾淨。
在之後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裡,甚至有那麼一批人堅定不移地認為人類已經被外星人滅亡了,現有幸存者都是可悲的小玩具,證據就是所有人的血統都被偏移改造而成為了半個異族,因此人們應該立刻臣服於外星人……那二十年裡,前十五年被稱為‘黑暗時代’。
確定自己重生之後,聶維揚先回了一趟家。
雖然家裡不可能有人在等他,也永遠不會再有了。但對一個在屍山血海中摸爬滾打了足足二十年的人而言,‘家’與‘和平’這兩個詞有著超越一切的吸引力。而現在,一個處於和平時代的家就在那裡,能忍住不回的,大概屬於創傷性精神障礙還不夠嚴重。
聶維揚心中念頭轉動,找到了自己二十年沒回過的家。在單元樓門口,他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卻並不影響他快步往樓裡走,甚至路上還碰見鄰居大娘用方言跟他打招呼:“小聶,吃了嗼?”
“沒吃,待會兒跟朋友吃。”聶維揚笑嗬嗬地回答。
他的五官輪廓立體、濃烈且頗具攻擊性,但神色溫和到令人安心,屬於那個刺客聶維揚的靈魂如今放在二十四歲大學畢業生小聶的身體裡,鎮定、沉靜與穩重幾乎滿溢出來,讓狹窄的樓道都似乎變得寬闊。
對麵的大娘眨了眨眼,總感覺這小子好像變了很多,原本屬於年輕人的情緒化與屬於他自己的孤僻沉默似乎消失了,浮躁變得冷靜,迷茫變得遊刃有餘……
“看你這樣子,”鄰居大娘笑嗬嗬地說,“找著工作了?”
聶維揚笑笑沒答話,大娘也隻是笑著看他走了過去。
這世上不是所有問題都需要當事人給出一個答案,畢竟就算是給了,對方也不一定信。
回到家門口,聶維揚一邊在腦海中複習二十年前的記憶,一邊從身上流暢地摸出鑰匙進門。
他迅速搜集了家裡財物,把一切能賣錢換錢的全拿了出來,用金銀細軟、電子器械等物品在不同地方賣掉換錢,甚至連房產證都拿出來抵押了貸款。
但除了大量基礎食物與水、輕便結實的服裝、戶外用品、醫藥用品、便宜白酒、在煙民內部能當金條使的香煙等物資以外,他並沒有購買任何享樂用的東西,也沒有試圖給自己打造一個堅固穩定的避難所。
他隻是買了一堆移動硬盤和太陽能發電板,開始為自己電腦上本地部署的AI做移動備份,並往移動硬盤裡大量下載包括工農業在內的各類技術資料。
這些與前期發展直接掛鉤的資料下完之後,他又下載起了文化與曆史相關資料,並在邊角處塞了一些娛樂內容。
在末世前期,會有一段時間用得上它們。
做完這些,聶維揚長出一口氣。
末世之後遊戲降臨,生存與生活對他這種人而言當然不是難事,但全球氣溫與生態圈隨磁場數次發生大變,極熱、極寒、平原極光、風暴、生物變異……
人類玩家多次遭遇強烈衝擊,每次都是衝著搞死人類去的。
在聶維揚重生之前,位於中州的華夏內憂外患,正準備向北擴展,儘量將有生力量散布到地形對應關外三省的亞寒帶控製區內。這不止是因為那裡資源豐富,也是因為那裡的地形地貌與自然環境更適合人類發揮對敵戰術。
畢竟這塊地做什麼都好,在新世界遊戲裡更是如此——但正因為做什麼都好,在危難時刻,什麼鬼玩意兒都愛往這兒遷徙,最高紀錄是一天發現打南邊來了十個高度危害性物種……
而且末世導致的氣候與環境變化太大了,在末世後第八年,它甚至出現了地區性最高等級的公共危害事件大河決堤,第十三年這地方還出現了大象,證明它已經變成了公元十世紀之前藍星豫州的亞熱帶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