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小草麻利地將霍幼安扶了起來。
白前往他身後塞了一個大迎枕,調整了下角度,利落脫下他的寢衣。
十四天過去,霍幼安整個人都縮水了一圈,胸前肋骨根根分明,原本勁瘦有力的腰更是肉眼可見地乾癟了下去。
白前愧疚地重重摸了一把,“瘦了”。
本來是可以不必拖這麼久的。
小草根本沒意識到自家姑娘不夠“守婦道”的行為,隨口附和了一聲,認真準備銀針。
白前先在霍幼安周身按了一圈,幫他按通血脈,迅速下針。
很快就將霍幼安紮成了個刺蝟,連頭上都紮了不少。
霍幼安本來沒有意識,喂糖鹽水的時候十分艱難,被她這麼一番紮,一碗藥很順利地就喂了下去。
藥喂下去後,白前又等了三刻鐘的時間,等銀針和藥汁發揮作用,這才拔了針。
將霍幼安的寢衣原樣套了回去,隔著衣衫為他按壓穴道。
霍幼安雖然縮水了不少,渾身肌肉還是十分緊實,她按得滿身是汗。
待全身穴道都按好後,重重喘了好一會才緩過來了,吩咐小草,“去把他們都叫進來,讓他們儘量小點聲”。
很快,在外麵吹了一個多時辰冷風的蕭序等人無聲走了進來,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白前屈膝福了福,開口,“老將軍、老夫人近前來。
我會用銀針刺激霍二公子的穴道,他會短暫地醒過來,但很快就又會昏睡過去。
你們在旁邊看著就好,記得不要出聲驚擾到霍二公子,更不能碰他”。
霍老將軍低低嗯了一聲,霍老夫人捂著嘴,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連連點頭。
雪亮的銀針迅速無聲地紮入霍幼安神庭、睛明、承槳穴中,隨著她最後一針落下,心跳聲從霍幼安心口處傳了出來。
微弱、緩慢,卻一聲接一聲,持續不斷,不再像之前偶爾才可聽見起伏。
霍老夫人幾人沒有發現,霍老將軍卻是立即就發現了,不敢置信瞪大眼睛,本就通紅的雙眼浮上水色。
片刻後,霍幼安緊閉的眼皮下眼珠緩慢動了起來。
霍老夫人急切間騰地往床頭衝,被霍老將軍一把拉住。
她這才反應過來,渾身都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噴湧的眼淚讓她幾乎看不清霍幼安的臉。
蕭序也發現了,驚訝看了看白前,又死死盯向霍幼安,連呼吸都不自覺屏住了。
霍幼安微弱的心跳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穩,眼珠也越轉越快。
眾人都不自覺屏著呼吸,眼都不敢眨地看著。
感覺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眨眼間,霍幼安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
白前立即托著他的下巴微微推動,讓他偏過頭來,同時用力一按他的喉結下方。
霍幼安張開嘴,一口烏血正好吐在了小草端過來的漱盂中。
烏血吐出來後,霍幼安猛地抓住了白前的手腕,連聲咳了起來。
他應當是看不見的,漆黑的眼珠瞳孔散開,卻死死盯著白前的方向,一邊咳著一邊呢喃著,“娘,娘……”
他應當在說著什麼,隻,除了含糊的“娘”字,其他都聽不清楚。
霍老夫人控製不住地哽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