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雅靜靜看著她,五年來第一次,她看她的眼神中沒有了恐懼,隻餘冷漠,“那是我的生辰禮,請姑母還給我”。
孔氏冷冷盯了她一眼,示意丫鬟將銀票還給她。
孔雅接過銀票,珍而重之地放進袖中。
孔老夫人終於反應了過來,騰地站了起來,指著孔雅氣急敗壞喊道,“雅姐兒,你在乾什麼!
還不快將銀票還回來,給你姑母磕頭賠罪!”
孔雅聲音冰冷,屈膝福了福,“姑母見諒”。
她行禮的動作儀態端正無可挑剔,是孔老夫人請了最嚴苛的嬤嬤,從她三歲起就開始訓練的成果,足可為世家千金的典範。
然而就是這可為世家千金典範的行禮,卻叫孔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
指著她的食指仿佛被按到底的彈簧,彈跳著,彈動著,昭示著主人下一秒就能氣暈過去的劇烈情緒。
蕭軟軟撲過去,一把扶住她,大喊,“哎哎,孔老夫人,你可不能裝暈啊!
你一裝,就是硬生生把不孝的帽子往孔姐姐頭上扣啊!
你這麼慈愛的祖母怎麼忍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啊!”
她這一喊,本就已氣得要背過氣的孔老夫人都翻起白眼了。
白前不緊不慢上前,出手如電,三根銀針紮入她人中處。
孔老夫人一口氣又喘了過來,彆說暈了,想閉眼都閉不上。
蕭軟軟放開孔老夫人,偷偷朝白前一豎拇指,自顧自喲喝,“既然孔老夫人你不想裝暈了,那我們就吃飯吧。
餓著了客人不要緊,餓著你今天生辰的嫡親大孫女,外人就要罵你不慈了!”
孔氏淡漠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麵色鐵青喝道,“放肆!”
蕭軟軟愕然,“我怎麼就放肆了?我來你家做客,餓了,催下飯菜,我沒說你怠慢客人,你倒還嫌我放肆了?”
孔氏飽讀詩書,雖然不喜多言,必要時也能舌燦蓮花。
但她再能舌燦蓮花,也不可能說得過蕭軟軟這般市井無賴的作風。
她盛怒下反倒冷靜了下來,冷笑著下令送客。
她冷靜,孔雅比她更冷靜,連話音都帶著三分端莊溫和的笑意,“姑母見諒,這是我請的客人,在我家中做客,姑母怕是不方便逐客的”。
孔氏勉強壓著怒氣問道,“雅姐兒,我自問對你不薄,你今日的敵意從何而來?”
孔雅唇角笑意加深,“姑母說笑了,姑母對雅姐兒深情厚義,雅姐兒一刻也不敢忘,又豈敢對姑母有敵意?
隻是今日姑母一再言行失當,雅姐兒身為晚輩,不得不勸誡姑母謹言慎行罷了”。
生平第一次,孔氏的目光真正地落到了孔雅臉上,死死盯著她。
孔雅平靜回視,世人盛讚她的姑母是個才貌雙全的冷美人。
她卻隻看到那副皮囊下狠毒、偏激的骷髏,冷笑著朝她咧開沒有皮肉的嘴,露出尖銳的牙齒。
她恨她,卻更怕她,現在,她不怕她了!
就算她是白骨精,隻要她不再奢想她撒下的那名為霍伯征的餌,她也無法將她拖進洞穴中欺辱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