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孔老夫人明顯在跟孔氏說著什麼,見霍伯征來了,十分統一地停了下來。
這種感覺十分尷尬,霍伯征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看了看孔氏,想問什麼,又咽了下去。
孔氏皺眉,“男子漢大丈夫,吞吞吐吐地像什麼樣子?”
霍伯征咽了口唾沫,艱難將喉嚨裡的質問咽了下去,俯身行禮,“母親見諒,兒子隻是見打擾了母親與外祖母敘話,心有慚愧”。
孔老夫人嗔怪,“你這孩子,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外祖母天天念著你,要不是怕誤了你讀書,真是恨不得你天天在眼前才好,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來,到外祖母跟前來,讓外祖母好生疼疼”。
霍伯征依言坐到孔老夫人身邊,孔老夫人將他摟進懷裡,不緊不慢摩挲著他的後背,笑道,“真不是我老太婆偏心!
這麼多後輩中,就我們家伯征最得我老婆子的心!
這份模樣兒、這份子性情,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來”。
孔老夫人這話一點不摻水分,幾個後輩中,她的確最寵霍伯征,連親生兒子孔靈子都要往後靠。
霍伯征往日也很親近孔老夫人,喜歡在她懷裡膩歪,也喜歡她這般親密地摟著自己、摩挲著自己的後背。
但此時,他想著孔雅的話,卻隻覺渾身都不自在,孔老夫人蒼老的手撫過之處,雞皮疙瘩處處起立。
他佯做撒嬌地推開了孔老夫人,“外祖母,我都這麼大了,可不能這麼摟著了!”
孔老夫人失笑,“什麼大啊小的,你再大,在我老婆子麵前也還都是小孩子”。
孔氏冷淡接口,“伯征大了,母親的確不適合再那般了”。
孔老夫人見女兒發話,沒再堅持,拉著霍伯征問起他的飲食起居。
霍伯征偷偷鬆了口氣,笑著應承。
一直到快正午時,孔雅才終於帶著白前和蕭軟軟到了前廳,福身行禮,恭聲說該用午食了。
她換了衣裳,又重新上了妝,剛剛那個滿麵是淚,仿佛經曆過狂風暴雨的殘敗之態已經完全沒了蹤影,她又成了那個一舉一動都堪稱大家閨秀典範的孔氏嫡長女。
不知怎的,霍伯征就鬆了口氣。
再仔細一瞧卻又似乎有什麼不一樣,霍伯征仔細打量了一番,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霍幼安說的,“……最重要的是,她很不開心,一直都不開心,連未婚夫的到訪也沒能讓她開心起來”。
而現在,她好像開心起來了,端雅美麗的臉上籠罩著一層脂粉也遮擋不住的光華,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容光煥發。
本來,他不知道明明她一直都是那副端莊大方的模樣,為什麼霍幼安會說她不開心,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對比此時的孔雅,之前的孔雅豈止是不開心,說是悲傷沉鬱都不為過。
而她此時的開心,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說出了多年鬱在心底的秘密,是因為貼身丫鬟的死有望找出元凶,還是因為,她已經下定決心放棄他們的婚約?
霍伯征混亂地想著,孔雅朝孔氏伸出手,“姑母,剛剛二表哥和蕭姑娘送給我的生辰禮,請姑母還給我”。
孔氏皺眉,“你說什麼?”
孔雅保持著伸手的動作不變,再次開口,“二表哥和蕭姑娘送我的生辰禮,我很喜歡,不想歸還他們,請姑母還給我”。
孔氏眉頭皺得更緊,“你在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