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彈指一揮。
昆侖宗內,卻像是被置於火上,反複煎熬了三年。
那樁幾乎要將仙道魁首顏麵剝下的醜聞,非但沒有平息,反而在發酵中變得愈發扭曲。
天樞峰。
長老會的最後通牒,被送到了謝清寒的麵前。
這一次,他們不再是逼宮,而近乎哀求。
“宗主!三思啊!”
劉長老的頭發,白了大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灰敗。他站在殿中,聲音嘶啞。
“您代表的是昆侖萬年的清譽!怎能、怎能為了……”
他的話頓住了,看著宗主身側靜立的那個少年,那個罪魁禍首,後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顧劍辰垂著眼,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玉雕。
他能“品嘗”到。
劉長老身上那股死灰色的絕望,混雜著一種酸腐的、名為“為了宗門”的自我感動。
可笑。
謝清寒坐在蓮台上,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隻是伸出手指,輕輕撥弄著一枚溫潤的玉佩,那是顧劍辰前幾日“孝敬”給她的。
“清理門戶,斬妖除魔。”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冰錐,刺入每個人的耳膜。
“那魔子夜煌,點名道姓,羞辱我昆侖弟子。本座親自前去,將其頭顱斬下,懸於山門,以儆效尤。”
她抬起眼,那雙鳳眸裡是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霸道。
“這,難道不是在維護昆侖聲譽?”
一句話,堵死了所有人的嘴。
丹堂長老張了張嘴,又頹然地閉上。
陣堂長老苦著臉,像吞了一百隻黃連。
他們想說,誰都知道那魔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您這一去,隻會讓流言愈演愈烈。
可他們不敢。
在絕對的實力和權威麵前,所有的“道理”都是蒼白的。
謝清寒站起身,再也不看他們一眼。
“此事,不必再議。”
她拂袖而去,帶著顧劍辰,將一殿的絕望與不甘,遠遠甩在身後。
回到天樞峰的寢殿,空氣中的壓抑才稍稍散去。
這三個月,顧劍辰的生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可他的識海,卻從未如此熱鬨。
【愧疚值商店】。
這是係統在謝清寒為他頂罪後,新開放的功能。
裡麵琳琅滿目,陳列的並非法寶丹藥,而是一些由“愧疚”這種情緒凝結而成的、匪夷所思的因果律道具。
顧劍辰的目光,略過了【替死傀儡(愧疚版)】、【謊言成真符(愧疚版)】,最終停留在一對樸實無華的玉佩上。
【一線牽】。
一對子母感應玉佩。
效果簡單粗暴:母佩持有者,能模糊感知到子佩持有者的大致方位與情緒安危。
這東西,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
輪回台那種地方,魚龍混雜,變數極多。
他不可能永遠跟在謝清寒身邊,他需要自由行動的空間,去尋找前世的真相。
而這【一線牽】,就是他放飛自我後,還能精準吊著師尊這條大魚的,最完美的魚線。
兌換,消耗了他積攢的大半愧疚值。
他將母佩悄然煉化,融入神魂。
子佩的處理,則需要一點小小的演技。
數日前。
謝清寒將一座小山般的法寶丹藥堆在他麵前。
從內甲到戰靴,從符籙到陣盤,每一件都流光溢彩,靈氣逼人。
“這些,全部煉化。”
她的語氣不容拒絕,像是在給他套上十八層龜殼。
顧劍辰沒有拒絕,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感激與順從。
“謝師尊厚愛。”
他一邊清點,一邊狀若無意地取出了那枚子佩。
“師尊賜下如此多重寶,弟子無以為報。這枚玉佩是弟子早年偶然所得,材質普通,但……弟子日夜用靈力溫養,希望能為師尊分擔一絲……”
他話說得磕磕巴巴,臉頰泛起“羞澀”的紅暈,像一個鼓足勇氣向心上人贈送定情信物的少年。
謝清寒的動作,停住了。
她看著他手中的玉佩,又看看他那張緊張又期待的臉。
她體內那片紫色的占有欲岩漿,瞬間湧起一股滾燙的暖流。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送她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