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寒也到了,她坐在主審位上,麵色如霜,周身的氣息比這戒律堂的萬年玄冰更冷。
所有人都到齊了,隻等著那個“罪人”的到來。
很快,一陣平穩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道身影,緩步走入了這座肅殺的殿堂。
顧劍辰一襲月白長衣,纖塵不染。
他身上的傷勢未愈,臉色依舊蒼白,卻不見半分病弱。
他的脊梁,筆直如劍。
數十位高深長輩的威壓如山嶽,籠罩向他。
他卻毫無所覺,步履沒有半分凝滯。
他沒有看任何一個叫囂的長老,沒有看居中審判的劉長老,更沒有看那塊懸浮著的魔道令牌。
從他踏入殿門的那一刻起,他的視線,就隻落在一個地方。
落在高位之上,那個神情冰冷,看似掌控一切,實則心緒已亂的女人身上。
他平靜地看著她。
那雙墨色的瞳孔裡,沒有恐懼,沒有委屈,更沒有求助。
隻有一種無人能懂的,近乎瘋狂的平靜。
【叮!檢測到目標謝清寒產生‘焦慮’、‘失控’、‘心痛’等強烈複合情緒!】
【情緒烈度評定:危!】
顧劍辰的識海中,係統的提示音冰冷響起。
而他的舌尖,已經嘗到了那份熟悉的滋味——苦澀的鉛灰裡,混雜著暗紫色的岩漿。
舞台已經搭好。
演員,也已悉數就位。
他走到大殿中央,站定。
然後,對著滿座長老,對著他那高高在上的師尊,緩緩地,行了一個弟子禮。
“弟子顧劍辰,見過師尊,見過各位長老。”
他的聲音清越,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孽障!還敢狡辯!”劉長老一拍桌案,搶先發難,“顧劍辰,你可知罪!”
顧劍辰這才將目光從謝清寒的臉上移開,轉向劉長老,臉上露出一抹困惑。
“弟子愚鈍,不知劉長老所指何罪。”
“還裝!”另一名長老怒斥,“那魔子夜煌的令牌,為何會與你的氣息糾纏?你若不是與他有染,他為何指名道姓,要來昆侖‘認領’你這件‘藏品’?”
這話說得極其難聽,殿內不少年輕女弟子都紅了臉。
顧劍辰卻像是沒聽懂其中的侮辱,他抬眼,看向那枚懸浮的令牌投影,眉頭輕輕蹙起。
他沒有回答,反而伸出一隻手,捂住額頭,身體微晃,顯出幾分難受。
“辰兒!”
高位上的謝清寒,聲音裡是壓不住的緊繃。
這一聲,讓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仙尊的失態。
顧劍辰對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妨。
他撐著自己,重新站穩,這才看向發問的長老,聲音帶上一絲沙啞:
“長老所言,弟子不知。弟子隻知,那日在輪回台中,神魂受創,回來後便時常頭痛。如今看到這枚令牌,更是神魂刺痛,如墜冰窟。”
他這番話,真假摻半,卻恰好印證了他昨夜對謝清寒的說辭。
果然,謝清寒周身那本就冰冷的溫度,又降了三分。
她看向那枚令牌的眼神,已帶上了殺機。
“一派胡言!”劉長老自然不信,“我看你就是心虛!來人,上‘問心鏡’!本長老倒要看看,你心裡究竟藏著什麼鬼!”
“不必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劉長老的安排。
顧劍辰抬起頭,臉上掛著蒼白而坦然的淺笑。
“弟子前來,便是為了自證清白。”
他環視一周,目光最後定格在謝清寒臉上,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這枚令牌,既然是物證,不如……就讓弟子親手檢驗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