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猛地抬頭,循著聲音和無數驚恐目光彙聚的方向望去——
一道深藍色的影子,如同斷線的風箏,以一種決絕而扭曲的姿態,正從高層的某個位置急速墜落!
太快了!快到陳默的視網膜隻來得及捕捉到那抹深藍的殘影!
轟!!!
沉重的撞擊聲就在他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響起!
沉悶得像是砸在了他自己的胸腔上!
地麵仿佛都微微震動了一下!
陳默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鐵鏽味混合著塵土的氣息猛地衝進鼻腔。
他僵硬地低頭。
花壇邊緣的水泥地上,一個人形物體以一種絕對不可能屬於活物的角度攤開著。
深藍色的工裝夾克,嶄新的牛仔褲…正是李陽剛才穿的那身!
刺目的、粘稠的猩紅液體,正以那具扭曲的軀體為中心,瘋狂地向四周蔓延,如同打翻的巨大紅漆罐子。
幾滴溫熱的液體,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觸感,濺到了陳默裸露的腳踝和鞋麵上。
那粘稠的猩紅,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猛地縮了一下腳。
嗡——
陳默的腦子一片空白。
胃裡翻江倒海,喉頭湧上一股強烈的酸腐味。
他死死咬著牙關,才沒當場吐出來。
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
尖叫聲、哭喊聲、雜亂的腳步聲…所有聲音都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變得模糊而遙遠。隻有地上那灘刺目的猩紅,還有鞋麵上那幾點粘稠的溫熱,無比清晰、無比灼人地烙印在他的感官裡。
“讓開!都讓開!”
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吼聲由遠及近。
穿著保安製服的人撥開混亂的人群衝了過來。
緊接著,主管張強那張油光滿麵的臉也出現在視野裡,他跑得氣喘籲籲,臉色煞白。
“離他遠點!快走快走!”
“血…血都濺他腳上了!太邪了!”
周圍的議論聲浪更高了,恐懼和厭棄如同實質的粘液,將陳默包裹。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點幸災樂禍和刻意拔高的聲音,從圍觀的人群後麵響起,清晰地蓋過了嗡嗡的低語:
“哎喲我去!這不是陳默嗎?高中同學啊!”
一個穿著花哨襯衫、頭發染成栗色的男人擠到了前麵,臉上掛著誇張的驚訝和一種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笑容,正是陳默的高中同學,王斌。他指著陳默,聲音洪亮得生怕彆人聽不見:
“大家夥兒知道他是誰嗎?我們高中那會兒出了名的‘衰神’!喝水能嗆著,走路平地摔跤,連食堂大媽打飯到他都能碰上勺子斷了!誰跟他走得近誰倒黴!真的,邪乎得很!我說小李兄弟今天怎麼…”
他適時地住了口,搖著頭,一臉“你懂的”的表情,目光瞟向地上那攤刺目的猩紅。
這話如同往滾油裡潑了一瓢冷水,瞬間引爆了圍觀人群的情緒。
“什麼?高中就這樣?”
“我的天!原來真是自帶黴運!”
“難怪!小李今天不就跟他一起下來吃飯嗎?”
“這也太玄乎了吧?剛接觸就…”
“快離遠點!快走快點!”
新同事們看向陳默的眼神徹底變了,從之前的疏離驚恐,變成了赤裸裸的避之唯恐不及,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會沾染厄運。
張強臉上的驚怒更是扭曲成了鐵青色,他指著陳默的手指抖得更厲害了,似乎找到了最有力的“證據”:“聽聽!大家都聽聽!陳默!你還有什麼話說?!你這種人就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