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嘴，他能說嗎？
說他“聽到”了？
但他是怎麼“聽到”的？
那根本不是通過物理的耳朵！
那是……那是小宇瀕死前絕望視角下的感知！
是靈魂傳遞的恐懼烙印！
誰會信？
“……沒……沒有……”
陳默垂下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我……睡得很沉……驚醒之前……什麼都沒聽到……”他選擇了最安全也最無力的謊言。
李梅的筆停頓了一下，目光在陳默低垂的、寫滿痛苦和掙紮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經驗告訴她，這個鄰居似乎有所隱瞞，但此刻他精神狀態極不穩定，不適合逼問。
“好的。那麼，關於您的鄰居，林海一家，您了解多少？比如他們的職業，社會關係，最近是否與人發生過矛盾？或者……有沒有什麼特彆的人來找過他們？”李梅轉換了問題方向。
矛盾？特彆的人？
陳默的腦海裡，瞬間浮現出昨晚樓下那個抱著破舊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囡囡，和她那個眼神瘋狂、身上散發著消毒水與腐敗腥氣混合惡臭的母親——劉芳！還有劉芳最後那句如同詛咒般的“買房子”和看向902窗戶時那貪婪到極致的眼神！
他的心臟驟然收緊！
是她！一定是她！
那個“夢境”裡，小宇最後認出的那股味道！那個頭罩孔洞裡瘋狂冰冷的眼神！
“有！”
陳默猛地抬起頭，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帶著一絲尖銳，“昨晚！就在樓下！我扔垃圾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人！帶著個小女孩！那個女人叫劉芳！她……她非常不對勁！”
他語速加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女兒叫囡囡，抱著個很破很臟的兔子玩偶！那個劉芳，身上……身上有一股很難聞的味道！像醫院消毒水，又像……像生肉放久了的那種腥味！很怪！她看902窗戶的眼神……非常……非常可怕！她還說……還說她們在看房子，想在這小區買一套，以後做鄰居！”
“劉芳？帶著兔子玩偶的小女孩？”
李梅飛快地記錄著，眼神銳利，“您知道她們住在哪裡嗎？或者任何聯係方式？”
陳默茫然地搖頭：“不知道……昨晚是第一次見……她說她剛下班……她女兒一個人在樓下等了她很久……就在那個搖搖馬上……”他指向樓下兒童遊樂區的方向。
“好的，這條線索非常重要，我們會立刻跟進排查。”
李梅合上記錄本，神情嚴肅，“陳先生，您現在的狀態很不好，需要立即去醫院處理傷口，並進行必要的身體檢查和心理乾預。我們會安排人……”
“不！”
陳默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低吼出聲。
去醫院？
離開這裡？
離開……蘇璃？
“我……我沒事！”
他猛地搖頭，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儘管身體依舊在無法控製地顫抖，
“我……我就在家……哪裡也不去！我……我需要休息！就在家裡！”
李梅皺起眉頭，顯然對他的反應很不認同：“陳先生，您的傷口需要專業處理，而且您經曆了嚴重的心理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