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慕卿潯的身體快於大腦,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可對方的速度更快,那冰冷的殺意已經撲麵而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身前的謝緒淩動了。
他沒有轉身,沒有格擋,而是做了一個慕卿潯完全沒有想到的動作。他猛地將她朝自己身後一拽,用自己的身體,迎上了那致命的刀鋒。
“噗——”
利刃入肉的聲音,沉悶得令人心悸。
一股溫熱的液體,濺在了慕卿潯的臉上。
與此同時,她胸口那道舊傷的位置,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這痛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有一隻手,硬生生將她未愈的傷口再次刨開。
“呃……”她悶哼一聲,半跪在地,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是他的傷。他的舊傷,因為擋下這一擊而徹底崩裂。
而這份痛,分毫不差地,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找死!”謝緒淩的聲音裡,第一次染上了滔天的殺意。
他受了傷,動作卻不見絲毫遲滯,反而愈發狠戾。他反手奪過一名刺客的短刀,身形如鬼魅般在狹小的書房內穿梭。每一次出手,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響和壓抑的慘叫。
混戰之中,慕卿潯強忍著劇痛,扶著書案站起。她的餘光瞥見,那名領頭的黑衣刺客腰間,掛著一枚小巧的銅牌。月光下,銅牌上一個詭異的暗紋一閃而過。
那是一個用線條交織成的網狀圖案,中心處,刻著一個古篆體的“地”字。
地網。
這兩個字,像針一樣紮進她的腦海。
領頭的刺客顯然也意識到,有謝緒淩在,他們絕無可能得手。他見一擊不中,便再無戀戰之意,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鳥鳴。
其餘幾名正在圍攻的刺客動作一頓,不約而同地朝後撤去。他們對視一眼,臉上竟沒有半分任務失敗的沮喪,反而是一種解脫般的決絕。
下一刻,他們齊齊將手伸向自己的嘴。
“想死?沒那麼容易!”謝緒淩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欺身而上。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那幾名刺客的身體隻是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便軟軟地倒了下去。黑色的血液,從他們的嘴角汩汩流出,帶著一股杏仁的苦味。
服毒自儘。
轉瞬間,書房內恢複了死寂。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和地上幾具尚有餘溫的屍體。
謝緒淩站在屍體中央,握著短刀的手,還在往下滴著血。那血不是彆人的,是他自己的。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扶著書案,臉色慘白的慕卿潯。
胸口的劇痛依舊沒有消退,反而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一下下地抽動著,提醒著她他們之間那荒唐而可怖的聯係。
他受的傷,她要承受。
那如果他死了呢?她是不是也要跟著一起?
“現在,”他開口,氣息有些不穩,卻依舊帶著那份掌控一切的傲慢,“你還覺得,你可以離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