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軸轉動的聲音,在死寂的夜裡化作刺耳的尖嘯。
月光勾勒出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擋住了門口唯一的光源。那股混雜著墨香與冷冽的氣息瞬間濃鬱了數倍,蠻橫地侵占了她周圍的每一寸空氣。
是謝緒淩。
他沒有立刻進來,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可慕卿潯卻感覺到,一道無形的壓力,正從他身上彌散開來,將這間書房變成了一座密不透風的囚籠。
她還保持著俯身在書案上的姿勢,指尖下,是那卷記錄著“同生共死”的獸皮殘卷。
跑不了了。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她反而鎮定了下來。她緩緩直起身,轉過來,正對著門口那個沉默的男人。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想象出那張臉上此刻會是何等的譏誚與冰冷。
“你在找什麼?”他終於開口,語調平直,聽不出喜怒。
這個問題,早在她決定踏入這裡時,就已預想過無數遍。但此刻,當四個字“同生共死”的烙印深深刻入腦海,所有的說辭都變得蒼白無力。
她選擇了一種最直接,也最能刺痛他的回答。
“找解藥。”慕卿潯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或者說,一種能讓你也跟著陪葬的毒藥。”
空氣裡的溫度驟然降了下去。
謝緒淩邁步走了進來,每一步,都像踩在慕卿潯緊繃的神經上。他沒有點燈,任由黑暗成為他們之間最好的屏障,也成了最危險的偽裝。
“陪葬?”他走到書案前,停下腳步。距離近得慕卿潯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你以為,你有資格決定自己的生死?”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慕卿潯的手指,在那獸皮卷上輕輕一點,“‘以血為媒,以魂為契’。謝緒淩,你把我變成了你最致命的弱點。”
“弱點?”他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慕卿潯,你該慶幸。因為這個陣法,你才能活到現在。”
“我寧可死在地宮裡!”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死不了。”謝緒淩的回答斬釘截鐵,“我活著,你就必須活著。這就是‘同生共死’。現在,懂了?”
他的手,覆上了她還放在獸皮卷上的手。他的掌心乾燥而冰冷,像一塊沒有溫度的玉。那觸感讓她一陣戰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發自骨髓的憎惡。
她猛地抽回手,像是碰到了什麼汙穢之物。
“彆碰我!”
“我碰的,是我的東西。”謝緒淩的語氣愈發森然,“你的命,你的痛,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想靠這個來威脅我?還是想找到破解之法,然後逃走?”
“是又如何?”慕卿潯挺直脊背,毫不退讓,“謝緒淩,你困不住我一輩子。”
“一輩子?”他重複著這三個字,像在品味什麼有趣的笑話,“不,我不會困你一輩子。我會讓你自己,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他的話語裡,透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篤定。慕卿潯正要反唇相譏,就在這時——
“唰!”
窗外,一道刺目的寒光驟然閃過!
緊接著,是木窗被巨力撞碎的爆裂聲。數道黑影如獵豹般破窗而入,動作迅捷,悄無聲息,卷起的夜風都帶著一股血腥味。
他們目標明確,完全無視了站在一旁的謝緒淩,幾把淬著寒光的短刀,從不同的角度,同時刺向慕卿潯的要害!
刀鋒破空,直指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