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太後在佛堂召見了虞容韶。
“太後娘娘,長公主殿下的腦疾,嬪妾能治。”
見虞容韶信誓旦旦的模樣,廖太後神情微動,“你有幾成把握?”
虞容韶紅唇微啟,“十成。”
聽到這兒,佛堂中眾人皆震驚不已,廖尚宮忍不住斥道:“虞婕妤好大的口氣,太醫院、民間多少神醫名士為長公主診治,皆不得成效。”
“你一介女子,嬌生慣養長大,即便有幸拜得西華仙師為師,又怎敢說出如此大話!”
虞容韶聽完,神色不動,仰起頭來正對廖尚宮質疑的目光,“嬪妾是女子又如何?大人您也是女子,西華仙師亦是女子,女子如何便做不成事兒了?”
便是晉康長公主真的患有腦疾,虞容韶亦有八九成的把握能夠治好,更不用說,她是裝的。
虞容韶大膽地直視廖太後,目光堅定,擲地有聲地說:“太後娘娘,給嬪妾一個月時間,嬪妾定能治好長公主。”
廖太後微微眯起雙眸,審視著虞容韶,“你能保證?”
“自然。”
“好,哀家給你一個月時間。”廖太後當即下了決定,“若是你果真治好了雉華,哀家即刻下旨晉封你為貴嬪,另賜黃金千兩。可若是你治不好——”
廖太後語調一轉,聲音陡然變厲,“那就收拾東西,去掖庭獄待著吧。
掖庭獄乃宮中監獄,所關押之人大多為後宮有罪的貴人。一旦進去了,再想出來,可沒那麼容易了。
而且廖太後親自下的懿旨,便是皇上想保她,都改變不了。
更何況,虞容韶心知肚明,如果當真到了那一步,她便會成為裴南璟的棄子,而虞家也會選擇放棄她,就像當年放棄長姐一樣。
——反正虞家的女兒那麼多,三年後再送一個進來便是。
想必這一切都在晉康長公主的預料之中,所以她篤定虞容韶會按她的安排來做。
進一步則生,退一步則生不如死。
那又如何?
早在虞容韶立下做皇後這個目標的時候,她便已經知道前路多坎坷,一不留神便會跌得粉身碎骨。
若想要安穩,為何要進宮呢?
虞容韶並無懼色,緩緩下跪,俯身行了大禮,“嬪妾,領旨。”
*
另一頭,裴南璟下早朝後,回到寢殿。
看著莊嚴肅穆、氣度雍容的殿堂,裴南璟第一次產生想要離開的衝動。
比起虞婕妤的宮室,這兒,簡直相形見絀。
其實這也是裴南璟的審美在作怪,乾安殿身為曆代皇帝的寢殿,不論規製還是陳列,皆不是區區一個折桂堂能比的。
可裴南璟偏偏不喜歡。
裴南璟陰沉著臉坐到禦案前,正打算翻閱奏折。鄺淼一如往日,領著宮人在一旁井然有序地服侍著。
他敏銳地察覺到,皇上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
莫非是昨日虞婕妤惹了陛下不快?還是朝堂上又有大人進言逼陛下立後了?
要知道,陛下雖已登基三年,但並未完全親政。上有因先帝病重,曾於明德朝輔政數年的廖太後,下有先帝駕崩前任命的四位權高勢重的輔政大臣。
陛下雖是皇帝,但仍然受製於人,不能主宰朝綱。
從前文貞皇後在時也就罷了,可惜娘娘早逝,那之後後位便成了前朝後宮博弈的靶子。
唉,陛下也是難啊。
鄺淼思緒不斷浮現,突然,他聽到皇上沉聲喚他,嚇得他打了一個激靈。
“鄺淼。”
鄺淼連忙躬身回話:“奴才在。”
隻見皇上頭也不抬,語速飛快地吩咐他:“你去傳話,午時擺膳承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