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露聽後,氣憤地攥緊拳頭:“這趙飛龍實在是可惡至極,所幸他父親還算明事理,不然真不知要生出多少禍端。”
孟春深看著江寒露,眼神變得深邃,又問道:“你們今日究竟是如何與趙飛龍起了衝突?他又是怎樣將尹姑娘劫走的?”
江寒露深深地歎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與後怕:“師父這幾日外出遠門,我代師父打理百越班的事務。今天接了趙飛龍生日宴的場子,在集思劇院唱戲。”
“前麵都還順遂,誰料到最後一出《紅樓夢》戲時,那趙飛龍竟一眼看中了曼秋,非要她做姨太太。”
“曼秋自然不從,他便指使家丁將曼秋強行綁走。我們百越班都是女子,如何敵得過那些惡仆。”
孟春深聽後,眉頭緊鎖,滿臉歎息:“你們做這一行,女子拋頭露麵本就艱難,在這趨炎附勢的北平城更是要處處小心,稍有不慎便會陷入危險境地。”
江寒露微微垂眸,輕聲說道:“我倒還好,畢竟我這女小生在戲台上扮演的是男性角色,不易被那些登徒子留意。可曼秋是花旦,又生得嬌俏甜美,難免會被一些心懷不軌之人糾纏。”
“從前在江浙時,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曼秋也因此時常煩惱,隻是像這次這樣遇到如此蠻橫凶惡的人,卻是頭一遭。”
說罷,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憂慮:“這越戲花旦雖受看客追捧頗多,可背後的麻煩也著實不少。”
孟春深凝視著江寒露,沉默片刻,眼中似有深意:“我反更情願你一直做這女小生。”
江寒露聞言,不禁一怔,有些愣愣地看著孟春深,心中思緒萬千,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孟春深似是察覺到自己言語有些唐突,便輕咳一聲,移開目光,平靜地說道:“像今日這般富貴人家男子安排的場子,你們日後還是不要再接了。”
“這北平城魚龍混雜,人心難測,誰也不知他們究竟安的什麼心思。少賺些錢財無妨,但若危及自身安全,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江寒露連忙點頭:“孟老板放心,經此一事,我們定當謹慎,再有此類邀請,定然不會應允。”
會客廳內,燈光昏黃搖曳,兩人相對而坐,各自心中都湧動著複雜而微妙的情感。
孟春深的那句“我更情願你是這女小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讓江寒露的內心泛起層層難以平息的波紋,久久難能平靜。
過了些日子,尹曼秋在江寒露的悉心照料下,從那場驚嚇中慢慢恢複過來。
日子漸趨平靜,趙飛龍也沒再有什麼聲響,百越班恢複了往昔的模樣,戲台上依舊是水袖飛舞,唱腔悠揚,仿佛那場驚心動魄的劫難從未發生過。
這一日,恰逢中秋佳節,北平城裡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祥和之氣。
江寒露心中一直惦念著孟春深和祥惠園的救命之恩,這她深知,若是沒有孟春深等人的仗義相救,尹曼秋恐怕凶多吉少,百越班也會因此遭受重創。
於是,她叫來尹曼秋,兩人一同下廚,精心製作了幾樣糕點。她將這些糕點仔細地裝在一個精致的提籃裡,用一塊繡著淡雅花紋的碎花布蓋好,準備登門拜訪祥惠園,以表感激之情。
不多時,她們便來到了祥惠園的門口。
祥惠園的大門緊閉著,江寒露上前,輕輕叩響了門環,那清脆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午後回蕩著。
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開門的是趙班主。
他看到江寒露和尹曼秋,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便湧起一股怒氣,扯著嗓子大聲吼道:“喲,這不是百越班的那兩個丫頭嗎?”
“怎麼著,今兒個中秋,你們不在自己班裡待著,跑我們祥惠園來乾什麼?我可告訴你們,彆把你們那些晦氣事兒帶到我們這兒來,我們這兒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容不得你們瞎攪和!”
尹曼秋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她柳眉倒豎,大聲說道:“誰稀罕你啊,我們是來看孟老板的,又不是來看你這討人厭的家夥,你少在多管閒事,快讓我們進去!”
江寒露見狀,急忙伸手拉住尹曼秋,輕聲說道:“曼秋,咱們今日是來道謝的,切不可失了禮數。”
說罷,她微微欠身,對著趙坤行了個禮,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禮貌地說道:“趙班主,您莫要生氣。今天恰好是中秋,我們姐妹做了些糕點。”
“想著上次孟老板和祥惠園的各位英雄豪傑幫我們從趙飛龍手裡救下曼秋,這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所以想趁著這個節日,來拜訪一下孟老板,將這些糕點送給大家嘗嘗,聊表我們的心意。”
“還望趙班主您大人有大量,通融通融,讓我們進去見孟老板一麵。”
趙坤卻不屑地哼了一聲,用那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鄙夷地說道:“就你們做的這些糕點?能是什麼好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我們祥惠園是什麼地方,能吃你們這些粗製濫造的玩意兒?”
“你們百越班不過是個在這城裡勉強糊口的小班子,又是從外鄉來的戲,和我們祥惠園這百年京戲班子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彆整天想著攀高枝兒,巴結我們。我勸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離我們祥惠園遠點!”
說著,他便要用力關上大門,那扇門在他的推動下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
尹曼秋見狀,急忙上前一步,用手抵住門,大聲說道:“你這惡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我們是孟老板的朋友,你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是個仗著祥惠園的名聲狐假虎威的家夥罷了!”她的臉頰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
江寒露也走上前,依舊保持著那份溫和與禮貌,說道:“趙班主,您不要誤會,我們真的沒有攀附的意思,隻是單純地想感謝孟老板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