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內,一直沒說話的梅氏忽然開口。
“娘,到底是一家人,就這麼讓二嫂她們走了,讓人知道了,隻怕要說閒話。”
莊氏嗤得一笑,眼裡劃過一道鄙夷:“弟妹這話應該早點說,如今人都走了,難不成再把她們喊回來?”
梅氏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大嫂誤會了,我隻是擔心沈家的名聲。如今三郎做了官,咱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了,行事自然要小心些。”
莊氏還要說什麼,一旁沈遊之擺擺手,阻止了她。
“弟妹說得有道理,這事我會看著,不讓人亂傳。”
沈老太太不以為意地哼了聲:“怕什麼?就憑她今兒個對我這個婆婆又喊又罵的,我替老二休了她都不過分!誰敢胡咧咧,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梅氏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隨即笑著站起來向沈老太太行了禮。
“娘,環兒還在屋裡鬨騰,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下去吧,老大家的,你沒事也回屋吧,我跟老大說句話。”
莊氏看了眼丈夫,應了聲下去了。
屋裡就剩母子二人,沈遊之笑著從胸前摸出一個帕子裹好的金鐲子,送到沈老太太麵前。
“娘,剛做好的,足足一兩重,您快收著。”
沈老太太接過鐲子,哼了聲。
“還算你有些孝心,心裡記著娘。”
“娘這是什麼話,兒子心中,娘自然是最重要的。”
“行了,彆拿話哄我了。你是老大,把家守住就行,以後安生些,要是再捅出簍子來,娘可沒法子了。”
沈遊之笑容有些僵硬:“兒子不也是想多掙點錢孝敬您麼?”
“掙錢歸掙錢,那軍糧的主意你也敢打?要不是有老二在前頭墊著,現在在牢裡的就是你!”沈老太太氣得瞪眼,“等老三坐穩了再升幾級,以後要多少銀子沒有?你就老老實實的,彆瞎折騰。我警告你,要是再連累了老三,娘可是翻臉不認人。”
沈遊之臉色難看,卻也不敢忤逆,應了聲是。
沈雲姝幾人從正廳出來,在院外碰見了小姑沈筱梅。
她和沈雲姝一般年紀,穿著一件鑲兔毛花襖,皮順毛亮,一看就不便宜,頭上一對珍珠珠花,手上一隻金鐲,臉上描眉塗粉,通身的打扮比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差。
“你們怎麼來了?”沈筱梅看見他們就眉頭皺起,“聽說二哥闖了大禍,他這麼大人了,怎麼辦事還這麼不牢靠?聽娘說差點還連累咱家。二嫂,不是我說,如今咱家可今非昔比,你們怎麼能拖後腿?”
王氏剛壓下去的火又蹭得冒起來:“小姑也知道他是你二哥,他出事這麼多天,你可曾替他擔心過一分?從小到大,你二哥把你當閨女養,你要什麼買什麼,你這一身衣裳首飾從哪來的,你不知道嗎?說咱們拖沈家後腿,你良心也不虧得慌!”
沈筱梅臉色通紅,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氣得跺腳:“竟敢這麼說我,我去告訴娘!”
“小姑不用麻煩了,我們已經不是沈家人,以後也再沒有半分瓜葛,不會拖累你的。”沈雲姝淡淡說完,眼神示意沈稷,兩人扶著王氏繞開沈筱梅,徑直離開了。
沈筱梅愣了片刻,隨後又怒氣衝衝地去找沈老太太告狀了。
沈家人如何再次數落他們已不可知,沈雲姝三人坐上騾車就趕回滄縣,到家時,已近傍晚,人也精疲力儘。
剛下車,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官差,沈雲姝心尖一提,王氏更是差點癱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