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彪看著那壇子地瓜燒,饞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一個偵察排長,在團長這兒的麵子,居然比他這個一營長還大!
這上哪兒說理去?
他眼巴巴地瞅著,林無悔倒是不好意思了,把自己那碗滿滿的酒推了過去。
“大彪哥,咱倆一樣,喝我的!”
“嘿!你小子!”
李雲龍眼睛一瞪,罵罵咧咧地嚷嚷,“什麼你的我的?到了我老李的桌上,那就是老子的!”
話是這麼說,卻也沒攔著。
張大彪嘿嘿一笑,哪還管那麼多,端起碗來“咕咚”一口就見了底,抹了抹嘴,砸吧著味道,意猶未儘。
院子裡的氣氛正好,之前那個送電報的警衛員被李雲龍瞪了一眼,早不知道溜到哪個角落去了。
張大彪猶豫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
“團長,旅部那封電報……您真沒聽到點風聲?”
李雲龍正給自己滿上,聞言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什麼風聲?老子剛打完仗,耳朵裡全是槍炮聲,聽不見彆的。”
“團長,我不是跟您開玩笑。”
張大彪的臉色變得嚴肅,“我有個老鄉在總部機關,昨天我歸隊前,跟他喝了頓酒。那小子喝多了,嘴上就沒了把門兒的。”
“他說……這次咱們新一團是打得漂亮,可也惹了大禍。總部首長對咱們戰場抗命的事兒,非常惱火,說……要拿咱們團開刀,搞整頓呢!”
李雲龍端著酒碗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若無其事地送到嘴邊,灌了一大口。
“整頓?整頓個屁!”
他把瓷碗往桌上重重一放,酒水都濺了出來,“打了勝仗就該受嘉獎!吃了阪田一個精銳聯隊,他旅長臉上都有光!”
“總不能因為老子沒聽他的從俞家嶺突圍,就要撤了咱們團的番號吧?那他娘的還講不講理了!”
“是啊,我也是這麼說的!”
張大彪急得抓耳撓腮,“阪田聯隊什麼貨色?上次獨立團都吃了大虧!可到了咱們新一團手裡,正麵硬碰硬,刺刀見紅,連阪田的老命都給乾掉了!這不是吹出來的戰績!”
“可我那老鄉說,總部那邊不這麼看。他們說,你新一團是能打,可要是開了戰場抗命的先河,以後仗還怎麼打?”
“部隊還怎麼帶?人人都學李雲龍,指揮部命令當放屁,那不就亂套了?功是功,過是過,這次非要讓您李雲龍知道,什麼叫紀律!”
李雲龍沉默了,抓起一把花生米,一顆一顆往嘴裡扔,嚼得嘎嘣響。
過了半晌,他才把碗裡剩下的酒一飲而儘,哈哈一笑。
“來來來,大彪,喝酒!怕個球!俗話說得好,發昏當不了死,愛怎麼著怎麼著吧!喝!”
張大彪看他這副滾刀肉的模樣,急得不行:“團長,要不……您還是抽空去旅部找旅長說說情?早點去,還能占個主動。”
“不去!”
李雲龍脖子一梗,跟頭倔驢似的,“誰也不找!事兒是老子乾的,天底下沒賣後悔藥的。是槍斃還是關禁閉,老子都接著!”
張大彪長歎一口氣,知道勸不動了,隻能轉頭看向一旁安靜喝酒的林無悔。
“林兄弟,你這次也跟著團長……唉,你也小心點。你還不知道吧,現在外麵的人都給你起了個外號。”
林無悔一愣:“什麼外號?”
張大彪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小李雲龍!”
“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