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晉西北,柳縣。
縣城指揮部內,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混雜著雪茄的煙氣,嗆得人鼻子發酸。
偽政府的維持會長,一個腦滿腸肥的胖子,正點頭哈腰地給一個日軍軍官倒茶。
“恭喜秋田少佐……哎呀不對,瞧我這記性!是秋田‘中佐’閣下!”
胖會長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中佐閣下英明神武,一到任就雷厲風行,將柳縣周邊的八路軍餘孽清剿得乾乾淨淨!”
“這短短月餘,死在皇軍槍下的八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柳縣的治安,全仰仗閣下了!”
被稱為秋田中佐的男人,秋田真一,隻是冷漠地把玩著桌上的一枚精致的打火機,對胖會長的吹捧置若罔聞。
他確實該高興。
剛晉升中佐,又在“肅清”作戰中戰功卓著,前途一片光明。
可一想到那批失蹤的物資,他的心情就比這陰沉的天氣還要糟糕。
那可是一個加強中隊的全部輜重,足夠他手下的大隊消耗近兩個月。
現在,連人帶貨,人間蒸發了。
“中佐閣下,”副官在門口低聲報告,“人帶來了。”
“帶上來。”秋田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兩個士兵押著一個渾身泥汙、軍裝破爛的日軍士兵走了進來。
那士兵眼神渙散,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嘴裡還在不停地念叨著什麼,精神顯然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秋田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他身上:“你就是那個逃兵?小林中隊的幸存者?”
那士兵被押到秋田麵前,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整個人癱在地上,涕淚橫流。
“魔鬼……是魔鬼!那個人是森林裡的惡魔!”
秋田猛地起身,皮靴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咯”的一聲,他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八嘎!清醒一點!告訴我,你們遭遇了什麼?是八路的主力,還是中央軍的部隊?他們有多少人?”
士兵被他搖晃著,眼神裡隻有無儘的恐懼。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就像綠色的影子,在林子裡飄……你根本看不到他們在哪,槍聲一響,身邊的人就倒下了……”
“我開槍了,我對著林子把子彈都打光了,可是沒用!什麼都打不中!”
他嘶吼起來,聲音尖利刺耳,“不管躲在哪裡,石頭後麵,還是卡車底下,他都能找到你!”
“一顆子彈,就一顆!腦袋……就像個爛西瓜……”
秋田的耐心在飛速流逝,他死死盯著士兵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這個問題仿佛觸動了士兵最深層的恐懼,他劇烈地顫抖起來,過了好半天,才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三……三個人……”
“什麼?”秋田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三個人!”
士兵用儘全身力氣喊了出來,隨即又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神,癱軟下去,“他們不是人……是山裡的惡鬼……”
指揮部裡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崩潰的逃兵。
一個精銳的押送中隊,一個加強中隊的輜重,被三個人給端了?
這已經不是戰鬥了,這是屠殺。
“八嘎呀路!”
秋田的怒火終於衝破了理智的束縛,他猛地抽出腰間的武士刀,雪亮的刀光在房間裡一閃而過。
“噗嗤!”
一腔熱血噴灑而出,逃兵的頭顱滾落在地,臉上還凝固著那份極致的恐懼。
秋田握著滴血的刀,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珠子布滿了血絲。
“廢物!”
“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