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徐永生在東都城外鄉裡間的粥棚正式開始向外施粥。
東都附近相對富足,不過今年大乾皇朝河洛秋收年景一般,鄉民除了租賦,有心多節省一些過冬口糧和來年春耕種子,於是在聽說周大善人的名聲後,仍有不少人趕來混口吃的。
劉永生和雇來的劉袁氏等人優先孤老病幼,場麵偶有些混亂,也很快便被平息。
有打點好的府衙差役、鄉正從旁幫襯,最初幾天之後,局麵漸漸變得井然有序。
隻是接下來的一晚,諦聽外出歸來後,為徐永生帶回這樣一條消息:
【汝州何九,因病昏迷於洛陽東南二十裡善覺廟,左右無人,有性命之憂。】
天色漸明,徐永生正準備出城支起粥場,這時看著這樣一條消息,他心下沉吟。
雖然如今大乾皇朝正在盛世,天下升平,但無需多想便知道,類似事在各地,每時每刻都有發生。
不親眼目睹親身經曆,感受終究隔了一層,但“汝州”二字令徐永生想起已經過世的鐵匠鋪老東主。
倒是趕巧了,老爺子也是汝州人,當初您雖然有言願安葬洛陽周邊,但生前也頗懷念汝州呢……徐永生微微搖頭。
一念至此,他推門去鄰居劉家,除了這幾天一直幫忙打理粥棚的劉袁氏外,還找到劉德:
“三郎今早代我照看一下粥棚,我往城東南去一趟,很快回來。”
劉德應道:“我當然沒問題,如今是學宮的授衣假,可去可不去,我今天晚到半日沒事,城東南的話,二哥一個人過去嗎?”
徐永生:“鋪裡生意辦貨有點阻礙,我過去跟人談談。”
他鐵匠鋪采買確實有相關問題,但如今未必需要他這個東家親自出馬,不過今天正好順手為之。
辭彆劉德母子,徐永生登船,走水路出東都,晚些時候方便回城南同在渠旁的粥棚所在。
渠道河流蜿蜒,來往漕船如雲,徐永生輕舟而行。
善覺寺在東都東南二十裡外,正依山傍水而建,但早已破落,無僧人在此修行,隻往來旅人用於歇腳。
徐永生入得廟內,視線左右一掃,廟裡有幾人三三兩兩散坐。
一名老者,此刻躺倒在角落裡,麵色蒼白,緊咬牙關,閉目不動,像是已經失去知覺。
周圍有兩人圍著他,看似關懷問候,但卻沒安好心,拿手往那老者懷裡和隨身包袱裡摸索。
“何伯!”徐永生喚一聲的同時,大步往前。
那兩個漢子先瞅瞅徐永生一身儒袍,可再看他身材高大,腰間挎刀,終於一起訕訕退開:“你是他親人?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徐永生優先救人,對他們不多理會。
晚些時候,老人終於蘇醒。
他恢複意識,搞清楚環境和現狀後,不禁連連向徐永生道謝:“有勞這位郎君。”
其身體狀況仍然不妥,於是徐永生索性撐舟送他前往目的地東都城。
哪曾想路上聊了幾句後,徐永生方知道這位何九伯同自己之間,並非全無一點乾係。
對方自稱從東都學宮四門學博士林成煊的老家而來,乃是林成煊家中老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