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殺我,快逃,快逃!”
溫寧猛然驚醒,映入眼簾的是頭頂輕盈飄揚的豆綠色紗賬,雕刻著精美繁複花紋的床頂,以及粉刷得潔白的牆壁。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從夢中那近乎絕望的呐喊聲中回過神來。
那是她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離開人世前最後的呼喊。
是的,雖然名字一樣,但此溫寧非彼溫寧,這一點,在溫寧昨天晚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了。
她震驚,不敢置信,滿心以為再睡一覺,一切就會回到原來的模樣。
就在溫寧一臉生無可戀之時,一個清脆悅耳、此時帶著濃濃擔憂之情的聲音傳來,“姨娘,是時候吃藥了。”
姨娘這個稱呼如又一針強心劑,讓溫寧眼角猛地一抽,輕吸一口氣,終於不再抗拒,慢慢地捋著腦子裡莫名其妙出現的那段坑爹坑娘坑全家的小可憐人生。
是的,她穿越了,在她突然遭遇了車禍,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
而且穿成什麼不好,竟是穿成了幾乎位於古代社會最底層的小妾!
實話說,原主身份不算低,乃是晉國三大世家之一的溫家的姑娘,隻是她不是什麼身嬌玉貴的嫡出千金,隻是一個小小的庶女。
本來即便隻是一個庶女,她也不至於淪落為彆人的妾室,畢竟好歹是溫家的女娘,即便沒法嫁高門大戶做當家主母,選個稍差一點的世家郎君或有功名的寒門士子嫁過去當正頭娘子,也是綽綽有餘的。
誰料大概兩年前,晉國的安西大都護陳瑾風因皇室荒淫腐朽,自大無能,以“清君側”為名起兵南下,一舉攻入晉國的都城豐臨,親手砍下了先帝的腦袋,扶持了當時僅有六歲的八皇子上位,從此開始了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開掛人生。
晉國的各大世家都是人精,看清形勢後紛紛倒戈,為攀關係,更是盯上了陳瑾風尚且空虛的後院,殷勤至極地送上了自家千挑萬選出來的女兒。
原主便是其中之一。
隻是沒想到,她進了都護府還算安生的生活了近兩年,卻在前幾天,莫名其妙地招來了一場殺身之禍。
這件事,還得從她那個開掛的夫君說起。
如今不是什麼大一統的和平年代,前朝滅亡後,天下就分為了三大勢力——晉國、衛國和安國。
當初,位於最北方的晉國是三國中勢力最弱小的,幸好陳瑾風在晉國皇室把自己國家折騰散架之前,把它接管了過來。
這陳瑾風仿佛一個冤大頭,大權在握後,連享受的時間都沒有,就又匆匆帶兵出征,去對付趁機入侵的其他兩個國家以及境外一些不省心的蠻夷部族。
經過陳瑾風兩年孜孜不倦的努力,原本最為弱小的晉國一躍成為了三國中勢力最強大的國家,彆說其他兩國,就是邊境的蠻夷聽到他的名聲,都要瑟瑟發抖。
隻是,成就大業的代價是——這兩年,陳瑾風幾乎沒怎麼回過這個都護府,空留滿院的美人兒獨守空房,空虛寂寞冷。
這人一空虛寂寞嘛,就難免起一些小心思。
好巧不巧,大概半個月前,原主飯後照常去院子裡消食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其中一個美人兒紅杏出牆,在見到府裡的程姨娘和一個男子舉止親密,明顯在做某些非禮勿視的事情時,原主嚇呆了,匆匆轉身就跑。
那之後,她稱病在自己房間裡躲了半個月,就在她以為自己當時跑得及時,心防有所鬆懈,再次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去湖邊散步時,後背突然被猛地一推,掉進了湖裡。
不會遊泳的原主當即香消玉殞,溫寧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接手了這個身體。
慢慢地消化著這些陌生的回憶,溫寧恨不得掩麵長歎。
這原主留下來的何止是個爛攤子,簡直是個不破就死的局啊!
推她下水的幕後黑手,隻有可能是程姨娘!
而程姨娘對她起了殺心,一次不成功,定然很快就有第二次。
一旁的侍婢春喜見自家姨娘臉色變幻莫測,就是不接她的話,隻能再次開口道:“姨娘,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