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通道還挺長,溫寧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終於再次碰觸到了堅實的地麵。
地牢裡燈火通明,舉目望去便是兩排頗有壓迫感的牢籠,一些牢籠裡還裝著人,裡頭的人無不是披頭散發,滿身傷痕血跡。
其中一個犯人更是軟趴趴地癱在地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
雖然向來生活在現代化法治國家,但溫寧在醫院裡也沒少見這種血腥場麵,這會兒也算能承受,隻是忍不住在心裡感歎,這完全是合法地動用私刑啊。
陳瑾風一直帶著她走到了地牢最儘頭,那裡,方才被抓到了的護衛已是被綁在了一個行刑架上。
自來到這個地牢後,唯一讓溫寧覺得欣慰的隻有,負責運送捆綁這個護衛的人手上都帶上了手套。
身為一個醫生的快樂就是如此平凡且簡單。
他們剛在行刑架前站定,身後就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溫寧轉頭一看,就見一個白胡子老頭在另外兩個護衛的陪同下,快步走了過來。
來到陳瑾風麵前後,他誠惶誠恐地行了個禮,“小人見過都護。”
陳瑾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行刑架上的男人,“去看看他患的是什麼病。”
“是!”
那白胡子老頭壓根不敢正眼看陳瑾風,走上前就細細替那男人診斷起來,慢慢的,他臉上現出了愕然的神色,吸了口涼氣,轉身行禮道:“啟稟都護,這郎君患的……乃是花柳病!”
在場眾人頓時都臉色訝異。
陳瑾風的臉色倒是變化不大,淡淡地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淡聲道:“花柳病可是隻通過男女情事傳播?”
“非也!非也!”
那白胡子老頭連連搖頭,“男女情事,確實是傳播花柳病最常見的途徑,但老夫也曾見過,有些人僅僅是碰觸了一下花柳病患者的傷處,就也傳染上了花柳病。”
古人尚不知道血液傳播的原理,但不妨礙他們通過經驗歸納總結,即便得出來的結論不一定正確。
他這話一落,方才跟那護衛有過肢體接觸的人臉色霎時白了。
有幾個護衛卻是忍不住一臉感激地看了看溫寧。
方才若不是溫姨娘提醒,他們隻怕也會接觸到他的傷口。
陳瑾風微微一揚眉,一雙鳳眸看向溫寧,那雙眼眸幽深而漆黑,便是裡頭倒映著牆上火把的焰火,也絲毫讓人感覺不到溫暖。
溫寧微微抿了抿唇,抬眸似乎有些緊張地直視麵前男人的眼眸,道:“妾身方才,確實有猜想過,他患的是不是花柳病。”
眾人都一臉訝異地看向她。
她能看出這男人患了病便算了,竟然還能認出,那是花柳病?
那可是出了名的臟病,尋常的閨閣女子不可能知道才對!
溫寧連忙道:“妾身先前在醫書上,看過關於這個病的描述,說患了此病的人,身上會長出紅疹,頭上也會呈斑點狀掉發,隻是妾身不敢確定……”
陳瑾柏此時看著她的眼神,也滿是質疑和不可置信,嗤笑一聲道:“所以,這就是你騙我們,這隻是尋常的皮膚病的原因?”
這女人,隱瞞自己懂醫這件事便算了,竟還敢在他們麵前做戲!
“不止是如此……”
溫寧眼睫微顫,突然,有些羞怯地看了陳瑾風一眼,“妾身隻是……不想讓主公覺得,妾身竟是連這種臟病都知道……”
眾人:“……”
怎麼回事?原本的審問環節,怎麼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絲奇怪的旖旎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