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頓時忍不住在心裡把這遲早英年早禿的男人罵了千百遍。
隻是,她也終於發現,以這男人的道行,她這半路出家的演技隻怕騙不過他。
她在他麵前暴露得已經夠多了,在摸清陳瑾風的底線後,溫寧本就沒打算一直在他麵前隱瞞自己的真性情。
畢竟她還要住在都護府,都護府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若她要一直裝,就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做回以前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溫寧。
她眼睫微顫,慢慢抬起眼簾,道:“我大概能猜到,主公喚妾身過來,是因為妾身今天在街上救人的事,對麼?”
陳瑾風微微揚眉,似是有些意外,她怎麼突然不裝了。
那雙總是刻意回避他的眼睛,此時也大大方方地直視著他,裡頭的靈動和偽裝出來的乖巧,一目了然。
他擱在桌上的右手玩似的,輕輕握上長劍的刀柄,大拇指在上頭輕輕摩挲,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我派人跟著你。”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溫寧眸色微閃,嘴角微揚,還是一個帶著濃濃偽裝意味的乖巧笑容,“妾身知道,妾身那天做的事情,讓主公懷疑妾身了。隻要是稍微了解主公性情和處事方式的人,應該都不難猜出,主公一旦起疑,那疑心就不會輕易消退。”
陳瑾風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忽地,嗤笑一聲,眼中寒芒一閃。
下一息,他右手一轉,利刃在空中劃過一道乾淨利落的銀弧。
溫寧的心下意識地微微一跳,在反應過來前,已是感覺那鋒利的劍芒直直地逼近她脖子上的肌膚,腰不自覺地坐得更直了,嘴角微抿看著麵前的男人。
她拿過無數次手術刀,切開過無數人的身體,卻還是第一回被人用利刃這般對著自己的要害之處。
見麵前的女子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一雙清亮的眼眸直直地看著他,裡頭一直被她掩蓋著的某些情緒開始翻湧而起,陳瑾風不得不說,有些意外。
短短幾天,麵前這女子給他的意外,已是足夠多了。
他淡淡笑著看著她,雖然是做著這般凶殘的動作,整個人依然顯得慵懶隨性,“溫姨娘進了我都護府兩年,我倒是才知道,溫姨娘竟是這般了解我。就如同,我才知道,溫姨娘身上竟還有著那般奇特的救人性命的本事。”
他嘴角的弧度不變,鳳眸卻倏然一沉,“你蟄伏了整整兩年,為何偏偏在這時候選擇撕掉自己的偽裝,你的目的是什麼?”
他拿劍的手很穩,那刀刃緊緊地貼著她的皮膚,卻沒有傷到她分毫。
但溫寧毫不懷疑,隻要她回答得有哪裡讓陳瑾風不滿意,他能立刻送她去見閻王。
溫寧握了握拳,直覺告訴她,這時候不能再有任何隱瞞。
除了她不是原本的溫寧這一點不能說,其他的,她最好如實相告。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主公有一句話說錯了,我蟄伏了不僅兩年。”
陳瑾風沒說話,隻靜靜地看著她。
她沒再自稱妾身,但陳瑾風能看出來,這會兒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她。
溫寧繼續道:“我這一麵,溫家人也不清楚。主公也許是懷疑,我是溫家因為某種目的派過來的。我不敢說,溫家當初送我過來沒有任何目的,但不管他們有什麼目的,都與我無關。”
陳瑾風這才開口道:“為何?”
她這樣說,沒有任何可信性。
因為,她實實在在是溫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