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瑾風穿好衣服,道:“我昨天在軍營,不是告訴過你了?”
“可是,主公看起來很在意溫姨娘,而且,溫姨娘身上顯然還藏著某些秘密。”
許九思一臉嚴肅,這代表他在很認真地探討這個問題。
陳瑾風靜默片刻,卻忽然牛頭不對馬嘴地道了句:“許先生可能聞到,她身上有一股藥香味?”
許九思一怔,臉上是實實在在的困惑,“藥香味?沒有吧?溫姨娘身上是有香味,但那應該是白檀香的味道,很多女子都喜歡用白檀香熏製衣服,這沒什麼特彆的,而且那味道應該不算濃鬱。”
陳瑾風嘲諷地扯了扯嘴角,“但我能聞到,不但能聞到,那股味道還甚是煩擾我的心。”
許九思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我先前想過,是不是有人特意在她身上塗了某種能蠱惑人心的香氣,專程用來對付我。但我想不出來這天底下有什麼香氣,隻有我能聞到,其他人聞不到。”
陳瑾風眉眼微沉,道:“而且……每次接近她,我都會生出一種很是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我不陌生,跟我小時候經曆過的,一模一樣,甚至更為濃烈。”
許九思眼眸猛地瞪大。
主公小時候渴望親近人的這個毛病,知道的人比知道主公頭疼之疾的人還少。
還活著的人裡,大概隻有他和三公子知曉,便連四公子和無憂姑娘,也不知道主公這個毛病。
因此,不可能有人會想到用主公這個毛病對付他。
更大的可能是,溫姨娘並沒有特意做什麼,而是溫姨娘這個人,對主公來說,就是特彆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九思忍不住站了起來,左右走動,“怎麼偏偏那個人就是溫姨娘,而不是彆的其他人?說起來……”
許九思腳步突然一頓,偷偷瞥向陳瑾風,“屬下先前聽說過一種說法,若一個人真心心悅另一個人,會聞到他身上有股獨一無二的味道……”
陳瑾風頓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無稽之談!我是否心悅一個人,我會不知道?雖然搞不懂為什麼接近她,我就會不對勁,但……隻要她不在我麵前,我就不會發病。”
許九思頓時明白了,“所以主公才答應了溫姨娘讓她出府?”
陳瑾風淡聲道:“對,隻要她離開了,一切便都能結束,便是她身上再藏著什麼秘密,也與我們無關了。”
何況,他能看出來,她身上藏著的秘密,不是他們想的那種秘密。
誰身上沒有一兩件不能說出來的事情?隻要對他們無害,他也沒那麼多閒心一探到底。
“這還真是……”
許九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主公這個決定,目前來看確實是最好的。
最後,也隻能道:“行罷,主公也不是那等拿不起放不下之人,既然主公已是決定了,屬下也不多置喙了。等溫姨娘到時候成婚,咱也可以隨個禮,不管怎麼說,若溫姨娘當真能治好主公的病,她那手醫術可真真是不容人小覷了,以後少不得有能用得上她的地方,合該好好收攏收攏溫姨娘的心的。”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陳瑾風的臉色,見他雖然麵無表情,但也沒有絲毫失態,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如今看來,他的猜想沒錯,主公便是對溫姨娘有意,應該也沒有陷得很深。
這個時候快刀斬亂麻,把這個麻煩從身邊剝離,是主公一貫的做法。
許九思便沒再多想,行了個禮道:“夜已深了,主公還是早些歇息吧。”
……
接下來兩天,溫寧都待在自己的院子裡。
事情好不容易上了正軌,她得到了陳瑾風的承諾,那是要好好計劃一下以後的生活了。
找下一份姻緣這件事不急,在溫寧看來,那不過是她脫離溫家的一個途徑,不是真的要找一個情投意合的人過一輩子。
壞心眼一點去想,如果能找到一個命不長的、家裡人口簡單的男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那可遇不可求,更要緊的還是先把事業做起來,一邊做事業,一邊找合適的人選。
過幾天去壽安堂拜訪,她就打算直接提出跟壽安堂合作的事了,溫寧想了想,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先跟陳瑾風說一聲。
再怎麼說,她如今還掛著他侍妾的身份。
陳瑾風現在相當於她的頂頭上司,先在他那裡備個案,以後也不怕他怪罪下來。
打定主意後,溫寧隔天再去乘風閣給陳瑾風施針,便打算找機會跟他說這件事。
這一回,陳瑾風倒是沒有像第一回那樣,讓她等了大半夜,基本上她剛出現在了乘風閣門口,文思就眼睛發亮地迎了上來,甚是殷勤地道:“溫姨娘來了?主公已是在書房等著溫姨娘了!溫姨娘可用過晚膳了?小人今兒特意讓後廚給溫姨娘準備了一些小姑娘愛吃的零嘴,溫姨娘待會可以嘗嘗!”
溫寧頓時一臉困惑地看向文思,文思忍不住搓了搓手,拚命壓抑著激動道:“溫姨娘開的藥實在是太神了!主公不過是喝了兩天,頭痛就緩了不少,這兩天下來,統共隻發作了兩回!先前主公一天發作三回都是有的!有一回還是因為主公中午去軍營時忘了帶遮陽的帽子……”
彆管溫姨娘羅姨娘的,隻要能治主公的病,就是他文思的大恩人!
文思現在看著溫寧,早沒了第一回時的質疑打探,那一閃一閃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把溫寧供起來。
溫寧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怎麼回事?不是說這段時間,儘量不要讓主公暴露在大太陽底下嗎?”
文思頓時一臉苦惱道:“我們也一直勸說主公這段時間少去軍營,這幾天的太陽烈得能把人烤化似的,但主公堅持做的事情,咱們做下人的也阻止不了啊……”
溫寧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沒再說什麼,加快步子走到了書房外頭。
文思連忙跟在她身後,開口道:“主公,溫姨娘來了。”
裡頭很快傳來陳瑾風的聲音,“讓她進來。”
曹大夫也已是在裡麵候著了,溫寧進去後,就見到陳瑾風已是坐在了施針的長榻上,手裡正拿著一卷書在看。
她眉頭依然皺著,行完禮後,忍不住語氣不善道:“主公若繼續這般不聽話,我們便是再用心治療,也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