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江堤河工以極高的效率啟動了。
從三月初流民彙聚江浦開始,現在一共也隻過去一個半月。
應天府江堤修成什麼樣不僅確定了,這束水攻沙之策還上達天聽。
需要花費的錢糧工料也居然都到位了,還是地方墾荒發賣先行籌措工銀、朝廷再撥付補充的新模式。
朝堂上消息靈通的人物都已經知道此事裡至關重要的人物就是駙馬都尉趙輝,但也隻以為他是因為身份和適逢其會,江浦諸衛所趁機通過他向大人物們賣個好。
都不用管是哪個大人物,反正漢王曾舉薦趙輝督辦大報恩寺大工,太子也命他督修應天府江堤河工。
而寶慶公主府內,曆經近兩月,在銀兩和人力都不缺的情況下,外府工程已經接近尾聲。
飯廳、院落、工坊這些功能區的主體框架都已經完成,接下來都隻是些收尾工作了。
這些天趙輝都呆在原先中使司所在改成的匠作廳裡,因為工坊主體建築建好後,要布置其中工具了。
如果隻是做以前的那些東西,自然有成熟的工具。但趙輝要做一些科研和工藝改進性質的事,具體工藝上可以嘗試改進。
正好蒯祥仍在這裡,雖然他的專精是建築營造,但也能夠一起群策群力。
“總之我眼下的想法就是這樣,要做的是細密物事,平常用力、衡量不能隻靠經驗。為此,要先做出些合用的工具來。眼下仍是磨製效用不一的各種透鏡,要想辦法幫磨製鏡片的打造更好的砣機、拋光機,銅鐵匠要為後麵做鏡筒做準備……”
望遠鏡對趙輝來說當然並不難做,至少目前放大倍數低的望遠鏡不難。哪怕現在全靠他指導、手工來做,趙輝相信在這些巧匠的配合下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但是更均勻、高效的磨製鏡片,立足未來要做的伸縮望遠鏡銅,其實都涉及到一些材料加工方麵的工具創新。
譬如說砣機本身就可以看做是原始的人力車床,它通過腳踏板上的繩索帶動橫軸轉動,再以砣具切割堅硬的玉石或水晶。
但這砣機十分依賴工匠本身的經驗、力度,沒有運用曲軸、飛輪等提供更加穩定、均勻的力量。
而如果後麵要加工更多螺紋、齒輪等零件,勢必在工具上進行更多改進。
趙輝這樣忙碌著,餘統匆匆趕到匠作廳:“駙馬爺,安成公主殿下和西寧侯到府門口了,正在落轎下馬。”
“什麼?他們不等永平公主?也沒有投拜帖?”
“拜帖早就投過了。”餘統陪著趙輝匆匆出門,“雖然說尋常是該等主家回話商定好,但他既然徑直到門口了,那卻沒什麼辦法。”
趙輝皺眉思索,安成公主和西寧侯這是不講規矩!
然而人家都親自上門了,沒有拒人於門外的道理。
趙輝剛到了儀門外麵,隻見方臉上膚色微黑的宋琥正伴著一個貴婦走來,身後隻跟著四個護衛、兩個侍女。
馬蓬瀛的小兒子劉通是如今的門房,他正在前麵引路。
胡三夏在儀門前準備迎接,看到趙輝和餘統都出來了才鬆了口氣。
“公主殿下和侯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趙輝先見禮。
宋琥本身是侯爵,另外又與他一樣都是駙馬,他們在“地位”上都比趙輝更為“尊貴”。
但宋琥卻鄭讓在一旁,然後鄭重行禮:“公主殿下和宋琥是親來拜見姑母、姑父的,豈敢勞小姑父遠迎。回京後忙完一些雜事,今日才登門拜見已經很失禮,小姑父萬勿怪罪。”
“侯爺哪裡的話。”
“誒!小姑父喚我侯爺,這真是怪罪我了。”
“……我年隻十七,不稱呼侯爺,稱呼彆的又像什麼話?”趙輝臉上都是無奈表情,“罷了,先到裡麵再說話吧。”
宋琥麵帶微笑,隨趙輝一同進了儀門。
一邊張望著,他一邊說道:“聽說小姑父府上正在改建外府,如今看來已經大體完工了。很是緊密啊,多了不少屋舍。”
“隻有心鑽研些巧器,修了個工坊。”趙輝指著東麵,“要用不少匠人,就得多起些屋舍供他們住著好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