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依舊蒼白,隻是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總算緩和了些許,不再像先前那般額頭冷汗涔涔,眉宇間依舊帶著幾分倦怠與虛弱。
張平守在床邊,一夜未眠,眼見母親呼吸漸勻,心中那塊懸著的巨石才稍稍放下。
他扭頭,正對上林月柔和夏清荷關切的眼神,兩女也是衣不解帶,熬紅了雙眼。
待到午後,許氏悠悠轉醒,精神略好了一些。
張平端來一碗清粥,親自喂母親服下。
看著母親虛弱的模樣,張平思忖良久,終於還是艱難地開了口:“娘,兒子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許氏放下粥碗,慈愛地望著兒子:“平兒,有何事但說無妨,娘聽著。”
“娘,您也知道,青牙山那地方,山高路遠,瘴氣橫生,條件定然艱苦至極。”
張平斟酌著詞句,儘量讓語氣顯得不那麼沉重,“兒子是擔心,您的身子骨……怕是經不起那樣的折騰。”
許氏聞言,眼神微微一黯,輕輕歎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娘知道自己這把老骨頭……怕是拖累你們……隻是……隻是舍不得你們啊……”
說著,眼圈一紅,淚珠子險些滾落。
她何嘗不知自己身體的狀況,隻是兒子、兒媳、孫輩都在身邊,才是她最大的期盼。
林月柔見狀,心中一酸,連忙上前握住許氏的手,柔聲寬慰:“娘,您彆這麼想。夫君也是心疼您。”
她轉向張平,眸光堅定,咬了咬櫻唇,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夫君,娘,月柔願意留下陪伴娘親。永安縣城總比那荒山野嶺要安穩些,月柔可以照顧娘的飲食起居,也能時時給夫君和妹妹報個平安。”
張平心中一震,看向林月柔。
他知道,這對於一個新婚燕爾的妻子而言,是多大的犧牲。
許氏也急了:“月柔,這如何使得?你和平兒新婚燕爾……”
林月柔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溫柔卻不容置疑的笑意:“娘,隻要夫君和您都安好,月柔在哪裡都一樣。再者,夫君也說了,會時時回來看我們,並非長久分彆。”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一旁有些手足無措的夏清荷。
“清荷妹妹,到了青牙山,你要好生照料夫君,萬事以夫君為先。他……他身邊不能缺了人精心伺候。”
夏清荷小臉一紅,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姐姐放心,清荷……清荷曉得。”
那眼神裡,除了對林月柔的敬重,更有對張平全然的依賴與孺慕。
張平看著林月柔眼中的決絕與深情,又看看夏清荷那純真的模樣,也覺得這法子妥帖之極。
隻是,讓母親和月柔留在永安,總不能一直住在客棧,人多眼雜,諸多不便,也怕她們被打擾。
“月柔,委屈你了。”
張平握了握林月柔的手,沉吟片刻,“此事可行。隻是,我們初到永安,尚無固定居所,若要在此長住,總得有個安穩的落腳處。我想著,不如就在永安縣購置一處宅院,一來娘和你可以安心休養,二來也算有個家,日後我往返也方便。”
此言一出,一直候在門外,豎著耳朵聽動靜的狗蛋眼睛驟然一亮,一步竄了進來,臉上堆滿了笑,聲音都透著股機靈勁兒:“東家!買宅子?這事兒您問我狗蛋,算是問對人了!”
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小的這些日子在永安縣城裡轉悠,哪條街哪條巷不熟?您要是想給老夫人和夫人尋個清靜養老的所在,小的給您推薦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