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小子也沒想到會突然半路殺出這麼一號人物,當場嚇得小臉煞白如紙,連連倒退了好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眼神慌亂無比,嘴唇哆嗦著,結結巴巴地強自辯解:“你…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這牛…這是俺自家的牛!你…你莫要血口噴人,誣賴好人!”
他雖然嘴上還在強硬地狡辯,但那閃爍不定的眼神和微微顫抖的細瘦身體,卻早已將他內心的驚慌與心虛徹底暴露無遺。
好家夥!這他娘的是撞上賊窩,差點就買了賊贓了!
張平的臉色陰沉了下去。
這小小的永安縣城,還真是藏龍臥虎,連這麼個乳臭未乾的半大孩子,都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在光天化日之下銷贓了!
他原本還對那瘦小子抱有憐憫,覺得他或許是年幼家貧,被逼無奈,才出來行此險徑,討口飯吃。
現在看來,可憐之人,果然必有其可恨之處!
今日若非失主及時出現,自己豈不是助紂為虐,還平白損失了十五兩銀子?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張平聲音冷靜。
那壯漢聞聲,哭聲一頓,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猛地轉向張平,噗通一聲又跪了下來,咚咚咚地磕頭。
“青天大老爺啊!您可要為俺做主啊!這牛……這牛是俺的!是俺全家老小的命根子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家裡已經快揭不開鍋了,俺娘和娃兒都餓得前胸貼後背,就指望著用這牛耕點薄田,換幾口活命糧……嗚嗚嗚……這天殺的賊娃子,他偷了俺的牛,這是要俺全家的命啊!”
悲愴的哭喊聲,字字泣血,聽得周圍一些心軟的婦人也忍不住跟著抹起了眼淚。
那瘦小少年被壯漢這一番指控,嚇得魂不附體,卻兀自嘴硬,尖著嗓子打斷他。
“你……你血口噴人!誰偷你牛了?這牛明明是俺自個兒從家裡牽出來的!跟你有什麼相乾?!”
“放屁!”
壯漢悲憤交加,猛地從地上竄起,指著瘦小少年的鼻子怒斥。
“這牛俺養了足足五年!它額頭上有塊月牙形的白毛,左後蹄受過傷,走路有點不明顯的外八,你敢說不是俺的牛?!”
他情緒激動,幾乎要撲上去撕咬那少年。
瘦小少年被他逼問得連連後退,眼神更加慌亂,卻依舊梗著脖子,不肯鬆口,反而轉向張平,臉上擠出諂笑。
“這位爺,您……您彆聽他胡咧咧!這牛就是俺的!您……您還要不要?十五兩,十五兩銀子,您現在拿走!”
他竟還惦記著這筆買賣,仿佛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張平眉頭皺得更緊。
這渾水,他本不想蹚。
可母親與月柔她們還等著牛車安頓,這永安縣的牲畜市場,今日恐怕也就這麼一頭品相上佳的黃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