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話語,像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柱子心中所有雜念。
他渾身一哆嗦,嘴裡的肉仿佛也變得千斤重。
他抬起頭,對上張平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毫不懷疑,張平說到做到。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給少爺當牛做馬,絕無二心!”
柱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態度恭敬到了極點。
這一夜,濃鬱的飯香從門縫裡飄出,饞得左鄰右舍的不少人輾轉反側,肚裡的饞蟲翻江倒海。
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討要,更彆說搶奪。
鐵匠那殺豬般的慘嚎,似乎還回蕩在貧民窟的上空。
所有人一想到那個把人當垃圾一樣扔進糞坑的秀才,就忍不住打個寒顫。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眾人還在睡夢中,一陣狂暴的砸門聲便將他們驚醒。
“砰!砰!砰!”
那力道,仿佛要將這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給拆了。
劉大壯和狗蛋一個激靈,瞬間翻身而起,抄起了牆角的木棍,一臉警惕。
張平卻是不慌不忙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他親自走過去,拉開了門栓。
門外,晨光熹微。
一個身穿錦緞、大腹便便的中年管事正趾高氣揚地站在門口。
身後,是昨天那個被他扔進糞坑的鐵匠!
鐵匠換了身衣服,但那股惡臭似乎已經滲入了他的骨髓,一條腿打著簡陋的夾板,被人攙扶著,正用一雙怨毒又恐懼的眼睛死死盯著張平。
在他們身後,還站著十幾個手持木棍、麵露凶光的打手。
張平剛一露麵,那鐵匠就如同見了鬼,猛地向後一縮,隨即又壯起膽子,指著張平尖叫起來。
“管事大人!就是他!就是這個小畜生打斷了我的腿!”
那大腹便便的管事鼻孔朝天,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張平一番,肥肉堆積的臉上寫滿了“狗仗人勢”四個大字。
“你就是張平?你好大的狗膽!知道他是誰的人嗎?他可是我們宋家的人!打了宋家的人,你這是在找死!”
張平聞言,非但沒有半分懼色,反而笑了。
他掏了掏耳朵,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
然後迎著管事那囂張的目光,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出幾個字。
“我打的,就是宋家的人。”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管事臉上的囂張凝固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小子說什麼?
他知道是宋家的人,還敢打?
這不合常理!這青牙山下的貧民窟,誰聽到“宋家”兩個字不得抖三抖?
管事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他下意識地拔高了音量,又強調了一遍。
“我們可是永安縣宋家!”
“我知道。”
張平的語氣更加肯定了,甚至還帶上了不耐煩,“你還要重複幾遍?耳朵沒聾,聽見了。”
這一下,管事徹底不自信了。
他臉上的肥肉抽搐著,眼裡的凶光變成了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