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啊,你呢?殺豬可是個穩定的營生,婉君又是大學生,以後前途無量。”
“咱們老年家,以前好歹也是出過秀才的地主,還剩下點祖上傳下來的書畫本子,你女兒有文化,這些東西就都給你,也算是個念想,彆說我們兩個當哥哥的欺負你。”
“對對對,這些書畫,也隻有大學生看得懂。”
年大川連忙附和。
空氣中充滿了算計和虛偽。
年大海始終跪在蒲團上,背脊挺得筆直,連頭都沒回。
他像是沒聽見兩個兄弟的貪婪瓜分,隻是對著靈位,聲音沙啞地悶哼一聲。
“隨你們。”
“哈哈哈,那就這麼定了!”
“書畫在那裡,你們自己搬啊,反正喪事辦完,這些東西你們不拿走,那我就燒了!”
年大江和年大川笑嘻嘻地說著,各自散去。
過了一會兒,年大海歎了口氣,對許哲和年婉君道。
“婉君,你們兩個去廂房,把那些書理一理,看看有啥想要的就帶走,理完了就睡,不用管我,我在這守著。”
“好。”
許哲兩人點點頭。
西廂房久無人居,推開門,一股嗆人的灰塵和黴味撲麵而來。
年婉君皺著眉,正要開口,許哲卻搶先一步,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
“你站門口,我來弄。”
他卷起袖子,點亮了屋裡那盞昏暗的燈泡,開始翻檢那個落滿蛛網的舊書櫃。
大部分都是些蒙了厚厚一層灰的四書五經,還有些殘破的農學雜記,書頁泛黃發脆,一碰就掉渣。
年婉君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這個男人,好像總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撐起一片天。
雖然老太婆的死她不悲傷,但是回到這差點讓她出生就去世的地方,她心底還是很不舒服。
許哲把能看的一些書整理出來,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
他從一堆雜書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本線裝古籍。
封麵是深藍色的,沒有書名,隻有四個模糊的字跡,像是某種印章。
他輕輕吹開封麵的灰塵,翻開第一頁。
一股古樸的墨香混著歲月的沉寂氣息鑽入鼻腔。
書頁上,是豎排的繁體刻字,字跡雋秀,力透紙背。
《草堂先生杜工部詩集》!
轟!
許哲的心臟猛地一跳!
南宋淳熙刻本!
前世,他陪同一位癡迷古籍的金融大鱷,在國家級的文化展出上,有幸見過一次這本詩集的影印版。
當時那位專家唾沫橫飛地介紹,此書為海內孤本,全世界僅存這一部,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沒想到,這本堪稱國寶的孤本,竟然像垃圾一樣,被遺棄在年家這間破敗的西廂房裡!
他強壓住內心的狂喜,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飛快地翻了幾頁,確認了紙張、刻印和保存狀況。
雖然書角有些許蟲蛀,但主體完好,沒有傷到核心內容!
發了!這次是真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