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地將書整理好,又繼續翻找。
在一卷卷字畫中,他的手指再次停頓。
他展開一幅山水畫,畫上是幾塊嶙峋怪石,幾筆殘荷,一隻翻著白眼的孤鳥立於枝頭,整個畫麵透著一股孤傲倔強的神韻。
落款處,赫然是“八大山人”四個字,還有一個形似“哭之”又似“笑之”的獨特花押。
朱耷的畫?
許哲眉頭微擰。
他對書畫鑒定隻是個半吊子,遠不如對金融和玉器翡翠那麼有把握。
但這股子神韻,太像了!
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須帶走!
他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好,連同那本詩集,一起塞進箱子裡。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年大江的婆娘就在院子裡扯著嗓子喊。
“吃飯了!吃麵條了!”
靈堂前,年大海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把許哲拉到眾人麵前。
“這是許哲,婉君的對象,這次多虧他開車送我回來。”
“嗷,原來是婉君對象啊!”
幾人聊了起來,當聽到許哲是自己買的車,還要參加高考考中大時,年大江身後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眼神明顯閃過一絲光。
年巧妮嫉妒地剜了年婉君一眼。
早飯是簡單的豬油湯麵。
許哲吃完,去上廁所。
鄉下的茅廁都在院子角落,又臟又臭。
他剛出來,就在陰暗的牆角被人攔住了。
是年巧妮。
她換了身乾淨的碎花裙,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副清純可人的模樣。
“許哲哥。”
她聲音又軟又糯,帶著幾分委屈。
許哲眉頭一挑,沒作聲。
年巧妮低著頭,絞著衣角,眼圈說紅就紅。
“我真羨慕婉君姐,能有你這樣的未婚夫,又高又帥,還有本事,自己都買上小汽車了。”
她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哀怨地望著許哲。
“不像我,命不好,隻能待在這鄉下,要是我也能找個像你這麼好的男人,做夢都會笑醒。”
說著,她不著痕跡地往前湊了半步,挺了挺發育得相當不錯的胸脯,幾乎要蹭到許哲的胳膊。
拙劣的演技,廉價的引誘。
許哲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嘲弄。
上輩子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什麼樣的女人他沒見過?
年巧妮這點心機,在他麵前跟透明的沒兩樣。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你想多了。”
他的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瞬間刺破了年巧妮所有的偽裝。
“第一,我是婉君的未婚夫,這輩子隻會娶她一個。”
“第二,”他目光如炬,直視著年巧妮的臉,語氣裡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我不喜歡有心機的女人,尤其是自作聰明的。”
“離我遠點!”
許哲一翻白眼,直接走開了。
“你!”
年巧妮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
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屈辱和怨毒。
她看著許哲決然離去的背影,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