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懶得再多看她一眼,徑直穿過院子,找到了正蹲在屋簷下,默默看著遠方出神的年婉君。
……
三天後,年婉君奶奶的喪事總算辦完。
在一片虛情假意的哭嚎聲中,年大海帶著女兒意思意思地上山走了一遭,回來後連口水都沒喝,直接把哭喪棒往地上一扔。
“婉君,小許,走了!回中州!”
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許哲點點頭,一言不發地將那個裝著破書爛畫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搬上了桑塔納的後備箱。
回城的土路顛簸不平,車廂裡一片沉默。
年大海臉色陰沉地開著車。
年婉君則靠著車窗,表情複雜的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
以後的直係親屬,就隻有她和爸爸了。
除非她再生一個,要不然都隻是旁親。
“對了,叔,婉君,我這裡有件喜事得跟你們說。”
許哲笑盈盈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年大海收拾情緒,問道:“啥事?”
“咱們從老宅帶出來的那箱子書畫,不是垃圾。”
“都快爛的書了,不是垃圾是啥?還能是金疙瘩不成?”
年大海搖搖頭,顯然沒把這話當回事。
許哲的嘴角微微上揚,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金疙瘩可換不來它們,如果我沒看錯,那本《草堂先生杜工部詩集》,是南宋淳熙年間的刻本,海內孤本,那幅畫,是八大山人的真跡。”
“這要是能找到人出手,起碼幾十萬!”
這也是許哲說保守了。
最主要的是他隻能確定書是真跡,那個畫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嘶——”
聞言,年大海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啥?價值幾十萬?小許,你沒騙我吧?!”
年大海滿臉不敢置信。
年婉君也驚得回過神,張著小嘴,愕然地看著許哲。
“叔,我雖然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但至少有九成把握。”
許哲的語氣沉穩而自信,“這兩樣東西,任何一件拿出去,都夠在中州市中心換上一套樓房了。”
轟!
年大海的腦子徹底炸了!
好幾套樓房!
他那兩個貪婪的兄弟當成廢紙一樣丟給他的東西,竟然是這種價值連城的寶貝?!
年大海一拳砸在座椅上,發出一聲悶響,臉上的肌肉都在激動的抽搐。
半晌,他才緩過來,眼裡放著精光。
“賣!等回了中州,找人驗明白了,立馬就賣了!這錢,八成給婉君當嫁妝,剩下的兩成,我留著養老!”
年婉君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羞赧地低下頭,心裡卻像灌了蜜一樣甜。
許哲卻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年大海。
“叔,這錢我一分不要,都是您家的東西,您留著養老,婉君的彩禮嫁妝,我來準備,隻會比這多,不會比這少。”
這話擲地有聲,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擔當。
年大海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不過短短一個月,那個曾經讓他恨之入骨,隻知道惹是生非的街溜子,竟然脫胎換骨,變得如此沉穩可靠,頂天立地。
“好!好小子!”
年大海咧開嘴,眼眶卻有些濕潤。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行!叔聽你的!”
他嘴上這麼應著,心裡卻打定了主意:這錢,就算不給婉君當嫁,那也是留給未來的外孫、外孫女的!
誰也彆想動!